第38章
晏少宇没能立刻破解这哑谜。
苦苦思索半天。
总算抓住些许苗头。
他神色中含着一丝难以置信,张了张嘴，“……还是那个应曦学妹啊？这都多久了！”
从学校里冒出流言起、到上回谢采洲朋友圈发疯事件、再到现在。
这前前后后，都该大半年了？
晏少宇想到之前、晏许找他哭,含含糊糊冒出了“那女的”、“一个女的”这类措辞,都压根没往应曦身上联想过。
渣男感情持续时间太长，叫人实在没法相信。
晏少宇曾经给谢采洲下过批语。
说他就是下凡来“为祸人间美少女”。
所以这会儿,能让谢采洲魂牵梦萦、多年男神形象全无的这个应曦学妹,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呢？
晏少宇琢磨了会儿，决定还是先不想这些乱七八糟。
到底得先关注好兄弟情况。
他又拽了谢采洲一把，小声念叨几句，“你先起来，在这儿发疯也没用啊，你搞这样、人姑娘也不知道。万一不小心把你们这实验室碰坏了,得不偿失好吧。”
“……”
“这么颓废,可不像谢大少的风格。”
“……”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落到谢采洲完美下巴弧线上,影影绰绰、若有似无。
简直天怒人怨。
哪怕被遮住上半张脸，好像也不妨碍什么。
他怎么都不开口。
偏生叫这月夜气氛慢慢尴尬起来。
晏少宇简直没办法,在心里吐槽了几句“今天就不该来”、“给自己找麻烦”、“让他在这儿长草死了算了”之类。
最终，到底是没有一走了之。
想了想，他换了个方式、问谢采洲：“那你说说,为什么应曦学妹不会回头了？我给你出谋划策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救。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行不？”
谢采洲瘫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只有嘴唇上下轻轻碰了碰，哑着嗓子,答道：“她喜欢上别人了。”
晏少宇“啊”了一声。
事实上,在谢采洲看来,应曦就不是一个、会轻易爱上别人的女孩子。
不谈一开始追求她时有多难，只从交往之后来看，这个小姑娘骨子里就有些敏感、认死理。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自我主义，分手之后也跟着显出端倪。
她像一只蜗牛、背着壳，在负重前行。
一言不合就往壳里缩。
要走进这坚固硬壳，很难。
谢采洲从小习惯了身处高位，其实并不是像外表看起来那样、很会揣摩人心，行为处事大多遵循自我本性。但他聪明、脑子灵活，很多事情，只要随便想想、就好像能易如反掌。
撇开那个赌约。
应曦肯定爱过他。
之前，自己也承认了。
谢采洲可以坚持不懈地去刷好感、去追求她，但他却挡不住她喜欢上别人。如果他不再是应曦唯一喜欢的男人、不特别了，那么他就算再坚持、再努力，还能再次打开应曦的壳吗？
……
晏少宇尚不知道、面前这少年脑中在百转千回什么。
听完谢采洲回答。
他撇了撇嘴，“说不定骗你的呢。有可能只是嫌你烦了。”
“……不可能。”
像应曦这种人，外表看着乖乖巧巧、柔柔软软，人畜无害小白花模样。实际上内里心智足够坚定，也压根不屑于说什么谎。
她说是，那就必然是。
而且，细细想来，这些日子，应曦改变很大。
不仅仅是发型——下午辩论赛上不就能看出来了么？
她是在为那个人改变吗？
谢采洲不敢设想。
只觉得心脏钝钝地在发胀。
逐渐、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叫人将这种遍体鳞伤滋味、彻底尝遍。
晏少宇作为局外人，却是十分不服。
“为什么不可能呢？你也没问出来她喜欢上谁了啊？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小学妹真喜欢上其他男生，那你就准备在这里发霉到老啊？要我说，还不如赶紧把人找出来，想个法子弄得远远的，天南地北，什么爱不爱的、半天就消了。”
谢采洲：“你当演电视剧啊。”
“怎么就演电视剧了？谢采洲，偶尔也使用一下你这富二代的特权呗。要真有这么个人，你让你爸公司出资全奖，送人出国去得了。那电视里不是经常有这种剧情嘛，病娇霸道总裁爱上我，要先把情敌搞死、再搞对象。”
晏少宇陪着晏许看过不少偶像剧。
脑子里那些神奇套路、完全是一套又一套。
谢采洲本来压根懒得听这些路数。
但或许是山穷水尽，闻言，耳尖竟然轻轻一动，像是被哪句话触动了某处神经。
他放下手臂，坐直身体。
眼睛还是有些充血，脸色也依旧苍白。
悷悷气场倒是微微消散了一些。
顿了顿，谢采洲低低开口：“你说得对。”
晏少宇看向他。
“既然她能因为我骗她一次，就坚决不愿回头，哪怕爱上别人，那人就能永远不欺骗她吗？”他垂下眼睑，握着拳头，沉声说，“她喜欢别人什么，我可以做得更好。”
金钱、地位、样貌。
还是智商、性格、或是各种高尚品质。
他什么都可以学。
想明白前路。
谢采洲成功原地复活。
他站起身，拍拍晏少宇肩膀，“谢了兄弟。”
晏少宇表情复杂，叹息道：“谢采洲，我第一次看你对一个姑娘这么认真。如果那个人是晏许的话，她肯定很高兴。”
谢采洲轻轻蹙了蹙眉。
“晏少宇……”
“我知道。”晏少宇比了个手势，打断他，随意笑了声，“是她该早点死心。我会劝她的。”
他点点头，“嗯。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这大晚上，居然还特地跑到科学实验室楼来。
应该不会是特地来找他谈心才是。
晏少宇笑起来，赶紧答道：“可总算想到我了兄弟……那什么，迎新晚会，同学们想你去主持，你看你能抽得出时间来么？”
“没空。”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无情拒绝。但是咱们大四的学姐们都很希望你能在他们毕业前、再主持一次。呼声太高，团委里头都逼着我来劝说劝说你呀。毕竟，这也是我在艺术部的最后一年。”
上个月开学，两人都进入大四，是本科最后一年机会了。
无论是组织活动也好、主持也好，属于他们这届江大本科生的机会，几乎到头。
“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然而，谢采洲却没被打动，“不去。”
大一那年，他确实主持过类似活动。
雄性孔雀开屏、花枝招展，也算是为了后面在学校里把妹、方便些。
但这会儿，他没时间、也压根没这心思。
无论晏少宇怎么说。
都是一句话。
不行。
谢采洲：“再过两个月，我还要带队去打acm线下，sci要发、毕业论文要写，没时间。”
晏少宇见他语气坚决，知道没什么回转余地，也不再劝说。
转而问起其他事，“你拿到保研名额了？”
谢采洲：“嗯。”
江大近思学院人才济济，他依然是学霸中的佼佼者。
哪怕没有实验室，绩点、竞赛、奖项，单凭这些成绩核算，一样能稳稳保研。
最后估计还是跟着老马。
不谈男女感情是不是混乱。
只说在学术上，谢采洲一直胸有沟壑。
老早就定好了目标，一步一步、走得坚定。
晏少宇：“厉害。恭喜了。”
没再多说什么。
他和谢采洲打了个招呼，转过身、离开实验室。
谢采洲在里间又独自呆了会儿。
良久。
他捏了捏眉心，关灯、锁上门，回到自己位置，手指落到键盘上。
终于勉强能甩开杂念，聚精会神起来。
对于科研者来说。
夜还很漫长。
-
转眼，国庆小长假正式开始。
虽然已经进入金秋十月，江城却还留有夏日余韵，依旧有秋老虎在肆虐不休。
正值大中午。
阳光烘烤着柏油马路。
体感十分炙热。
新开的火锅店在热热闹闹地排着队，应曦和丁志明拿过号。
转身，走进隔壁一家哈根达斯，打算坐里头等。
各自点了俩个双色拼球。
咬了一口，去去热气，才开始闲聊。
丁志明：“……这么说，我那个方法，真让你前男友打退堂鼓了？”
应曦咬着勺子、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反正这几天没来找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忙于课业、实习、毕业、保研或者工作之类其他杂事。
总之目的达到。
其他就与她无关了。
丁志明笑起来，“他都没问你现任是谁吗？这男的也太不走心了吧？”
确实。
按照谢采洲这死缠烂打的节奏，难道真就不好奇她说得是谁吗？
还是兴趣已尽、所以干脆借驴下坡了？
应曦想了想，轻声开口：“那也挺好，省得我还得编个人出来。麻烦。”
“那他万一自己去查，发现你压根和其他男生有啥接触，不是更加触底反弹了嘛？”
“……”
应曦皱起眉，嘟囔了句：“你别做这么可怕的猜想。”
丁志明挖了一大勺冰淇淋，调侃她：“这不是很符合疯批前男友的人设吗？要我说，你还是得先想好应付他的下策。”
可是，应曦现在哪有什么男朋友可以用得上呢。
她忙着上课、忙着搞辩论、还要准备考六级。
本来也没有再谈恋爱的打算。
再说，要编个喜欢的人、可比编个讨厌的人，难得多。
谢采洲真是个麻烦精。
应曦抿了抿唇，眉间染上一丝郁色。
丁志明见她表情郁郁，赶紧补充道：“要不你就说老宋吧。从颜值来说，他还是能和你那个前男友比拼一下的，不至于逊色太多，你移情他、也说得过去。”
“……那怎么行。”
丁志明一拍大腿，表情斩钉截铁。
“有什么不行的，咱们都什么交情了，这点小忙他肯定愿意的。一会儿吃火锅的时候，我就帮你跟他说。就算你那个前男友找上来，也保证不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