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莎掩嘴轻笑:“我担心你,便在传送阵启动前,走出法阵终止传送,馨宁和众兵种做了同样的事。”
“周兄是个老实人啊。”一想到周惊风心态崩盘的样子,秦子悠就忍不住想笑。
山狗赶紧往后面躲了躲,狰狞凶狠的兽眼,满是人性化的尴尬。
有这种智商的主人,能被其他兵种笑话一辈子。
看着灵魂无处安放的山狗,秦子悠很是感慨。
这届主人不好带啊。
“秦兄。”沈清莎小声唤道,吞吞吐吐:“我私自做决定,没遵从你的安排……你,你别生气。”
秦子悠扭头对上她的目光。
清澈秀气,如含星子,眼尾微挑的弧度,使眸子犹如初春桃瓣,偏又时常含羞带怯,这种截然两面的反差。
甚是动人。
他心头一荡,连忙摇头:“当然不会,你也是担心我。”
妹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都是心疼哥哥的好妹妹罢了。
“那就好……”沈清莎松了口气,环顾满目疮痍的廊道,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廊道深处。
她还记得秦子悠之前的计划。
“还要去拿回画卷吗?”
她问道,心里却没底。
毕竟那老人还镇守着主墓室。
“嗯,走吧,陪我回去一趟。”秦子悠面色平静,透过稀薄许多的黑色浓雾,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主墓室。
在那里,他感应到了一道苍老目光。
老人也在回望。
“好。”沈清莎安静点头,压下心里的不安。
依她的理解,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秦子悠绝不会轻易冒险。
更何况这次还没让她们提前离开,这就证明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可秦兄的自信从何而来……沈清莎琢磨不透,同时她还有一点想不通。
当时老人以煞气唤醒画卷影像,明显是动了杀心,结果等往生菩提的链接断了后,他又没选择亲自出手。
要是他出主墓室,在场的任何人,都绝无生还的可能性。
她隐约觉得,秦子悠如此淡然,就和这背后的原因有关。
不过沈清莎没有问,而是默默的跟上去。
自爆时的肆虐余波,吹熄了几盏廊道内的长明灯,火光便变得忽明忽暗,正映衬着一行人晦暗不明的心境。
顾馨宁素来没心没肺,此时也有些忐忑。
和沈清莎一左一右,靠秦子悠很近,几乎都要贴上去。
踏着碎成齑粉的石砖,目光扫过两侧墙壁,上面密集的裂痕极为扎眼,足以想象到,之前臭男人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有着二次元风的圆眼漾起水光,她心疼的看着秦子悠身上,浸透鲜血和染满漆黑冰霜的衣衫。
一行人不多时,便来到主墓室的石阶前。
这里的位置靠后一些,神龙虚影自爆的余波,没在这里造成多少破坏,仅是有些煞气肆虐过的划痕。
顺着石阶往上看去,一切痕迹到主墓室口,戛然而止。
这里毫不设防,但那内蕴惊人煞气的风暴,也没能在这里留下点什么。
秦子悠凝望了一阵,拾阶而上。
踏上最后一层,熟悉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四下望去,没见到老人身影。
简陋苍凉的墓室内,参天古树依旧伫立着,只是树盖上不见绿叶,荒芜的只剩零星几根枯枝。
树旁画卷悬空,画上意象安静的平铺纸上。
即便如此,目光在触碰到护关神兽,尤其是隐在云雾内的神龙时。
一行人包括兵种群,眼底忌惮依然不曾减少几分。
秦子悠忽地心里一动,他往旁边挪了下视线,忌惮情绪稍敛,凝视着鬼魅般浮现的苍老背影。
老人立于古树下,生机孱弱,浑浊的老眼半睁半闭。
他细细的赏着画卷。
仿佛一直就在那儿。
沈清莎两女陡然惊觉,紧盯着诡异出现的老人,心头缭绕着窒息感,旁边的大部分兵种也是如此,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人还是如此不起眼,他们甚至不清楚,他是何时现身的。
谁都没先说话。
氛围一时压抑沉凝。
“不像是人。”沈清莎心里做出判断,并隐约捕捉到了什么。
“唉……”一声叹息,悲索苍凉,风烛残年的老人回过头。
三人和兵种的心里,不可抑制的跟着生出悲凉。
嗡……
系在腰间的毛笔毫椎震颤,清气飘摇,秦子悠心间的淡淡悲意消散。
他瞳孔一缩。
这是精神力强横到极致的体现。
无需刻意施展,一言一行间,就可以使他人,和自己的情绪强行共情。
老人看了一眼毫椎,满目怀念,转眼便归于平淡,就是垂垂老矣的面庞上,皱纹似乎变得更深邃了一些。
“没想到小友真能破了,那藏于画卷影像的阴煞,这等实力,这般年龄,称天才二字并不为过。”
他先是赞叹一句,紧接着眯起眼睛,话锋一转。
“不过我没想到,小友还敢回来。”
老人声音继而森然,衣袍无风自动,浑浊老眼闪烁着骇人精芒,花白须发当空乱舞。
苍老干瘪的身躯内,迸出无形的精神威压。
犹如海渊吞没而来。
古树下,落叶卷起。
一片片聚拢在他干枯身躯前,先是剑柄,后是剑身,最终聚合成枯黄的落叶长剑,凭空悬浮,直指秦子悠。
剑气凛冽纵横,震荡空气,在地面割出无数碎痕。
“你就不怕我将你当场格杀?”
锵!
气温降了几分,雪女口吐白色哈气,徒手一甩,古剑扶摇剑柄模糊震颤,前端激出纯白寒气,凝成剑身。
其余兵种低声嘶吼着,全体战备。
气氛一瞬剑拔弩张。
顾馨宁小脸一白,手提细剑,浓密睫毛因恐惧轻颤,偏又不甘示弱的瞪着老人,光洁额头隐有冷汗泌出。
铮——
琴音响彻,沈清莎凭空而坐,身前悬浮着檀木古筝,轻微俯身,36d抵住琴边,纤凝玉指轻拨琴弦。
她神情相对镇定,若有所思,指尖偶尔像调音似的拨弄两下,不知为何,并没有直接弹奏曲子。
秦子悠没做任何战前准备,淡然自若的笑了笑,抛出了一句让老人失语的话。
“你倒是想杀我。”
“可你出不来。”
他指着墓室入口的石制门槛:“别说是你,就连你的攻击和精神力,都无法跨过这条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