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城突然起身,半蹲在她面前,粗糙的大手攥上她的脚踝,温热的触感袭来。
许宝身体一颤,下意识往后躲,双手扶在身后的大石头上,脚腕被面前的男人死死拽住。
“别动。”
傅九城沉声说着,黑眸盯着白嫩的脚腕处红肿的位置,突然抬眸凝视上她的目光,手下用力一推。
清脆的骨节重合的声音响起。
许宝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便意识到脚腕处的疼痛消失了。
试探着晃动脚腕,眸子一亮,惊讶的望着面前的傅九城。
他竟然还会给人接骨!
“好了,是我没注意到你的脚腕,骨头伤到了。”
“你起来走走吧。”
傅九城淡淡的开口,扶着她站起来,往山洞外走了两步。
他也是刚才发现许宝的脚腕处红肿的不像是血块,倒像是骨头错位,怪不得站都站不稳。
她是怎么忍着骨头错位的疼,去找草药的,让人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真的不疼了!”
许宝眨了眨眼睛,抬手抓上他的衣袖,惊喜的喊出声。
却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站在山洞外侧,旁边的草丛有琐碎的声音传来,像是一群人的脚步声。
果然,下一秒,傅九城猛地靠近她,把她拽到自己的身后,高大的身躯阻挡她大半的视线,锐利的黑眸盯着不远处的草丛。
他知道,草丛的后面,有一队兵卫牵着猎犬,正在林间寻找他们的气味,很快就会被发现。
一群追兵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带着许宝再躲进山洞是不可能的了,会打草惊蛇,被这些追兵瓮中捉鳖。
看来,他只有突出重围了。
这时,一名侍卫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大声叫道。
“他们在这!”
而教主坐在高大的白色马匹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妖治的金瞳中,闪过一丝暗藏的愤怒,厉声喝道。
“活捉他们!”
傅九城见状,眸中幽暗的光芒一闪,蓦地回首,压低嗓音,对许宝告诫道。
“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也不要看我......杀人的样子......”
他不想让身边的女人看到自己杀人的样子,原以为戴着面具,许宝就不会认出他了。
他开枪击杀对面的侍卫,一定会吓到身边的女人。
众多的侍卫蜂拥而来,他手中的手枪转动,锃亮的银面,反射出一道寒光。
出招时,子弹像有无数的影子,手枪周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只看见面前无数的血液飞溅,血腥妖娆......
教主微眯着金眸,看着那些冲上去的侍卫,齐齐被他枪杀,心中巨怒,不由长腿一绕,从马上倏地跳了下来。
接过侍从递来的弓箭,扔出箭鞘,瞄准,锋利无比的箭头直攻向人群中的傅九城。
只见傅九城黑眸一凝,长臂一伸,揽着怀里的女人,矫健挺拔的身姿,蓦地腾空而起,躲闪奔驰而来的长箭。
教主面色沉凝,狭长的眸光微微闪烁,目光瞬间凛冽如冰,厉喝一声道。
“射箭!”
所有的侍卫,听到教主的命令,不敢迟疑,立刻抬手拉满弓箭,井然有序的站成一排。
齐刷刷的箭飞驰过去,带着锐利的光芒,像是一面银针做成的墙,毫无缝隙。
傅九城看着侍卫猛攻过来,带着杀戮的眼眸不由一怔,刹那间,变得沉重起来,与此同时,天色似乎有些阴沉了,淡淡的光芒,忽然一黯。
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按下按钮的同时,匕首伸缩成一把长剑。
手中拿的剑,甚为神奇,剑体泛着绯红的光晕,隐约可见其上面的纹络。
转身之间挥动长剑,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女人,面前飞驰而来的利箭,齐刷刷的落在一旁的地上,未伤到他分毫。
教主妖冶的金色眸子一沉,接过一旁侍卫递过来的浅蓝色宝石权杖,抬手转动宝石的同时,权杖尾端变成了锋利的宝剑,削铁如泥。
如果说,他手中的是冰,那傅九城手中的就是火焰......
提着宝剑,锋利的宝剑划过地面,迸发出耀眼的火光,若是被这样的宝剑刺中,一定会丧命。
教主的出招,一点也不含糊,浅蓝色的剑影,排山倒海般袭向傅九城,就连空气中,也响起嘶嘶的破风之声,这一出手,似乎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住了。
许宝惊呼一声,紧捂住了嘴,漂亮的星眸睁大,里面盛满了担忧之色,这么凌厉的攻势,傅九城能挡住吗?!
与此同时,傅九城利落反击,清冷的寒光闪过,鬼面森洌阴鸷,深绿色的衬衣猎猎作响,浓重的杀气迸射而出,直直的刺入教主的剑影里,好似划过一片千山寒影。
在内力的激荡之下,衣诀飘逸,身形洒脱,如游龙一般幻化莫测,令人惊叹。
突然,烈日被一大片乌云遮住,连带隐去了刺眼灼热的光芒。
一阵猛烈的强风刮过,卷起了地上的尘土。
霎时间,空气中多了一份诡异之气,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渗杂着一丝极致的危险。
没多久,黑云在天际间翻滚着,天地为之变色。
而天的尽头,骤起的闪电,几乎将天空一分为二,蓦地,一道猛雷而下,轰隆一声,对峙的两人,立时挥剑互攻。
铛的一声!
剑身再此相碰,两人健壮的体格,同时使出全力,全身的肌肉纠结,身形紧绷,不分伯仲的力量,瞬间将两人弹开,各退了三步。
傅九城挥剑而立,深邃的双眸一沉,发现对方的剑术极高,根本找不到半点破绽。
若是往日,他还有胜算,只是此时他的手臂受伤,血流过度,麻木的感觉不利于他出招。
只能一直防守,无法找到合适的时机进攻。
教主眼眸紧眯,眉心紧皱,他的剑术是岛中最强的,力求快、狠、准,但是,却伤不了对方半分,想到此,握着剑柄的手愈紧,精锐的眸瞳中迸射出道道厉光。
难道真如神医所说的,眼前的男人是一位少帅,跟他一样手握重兵,被万人敬仰。
今日二人在此抗衡,日后他会卷土重来,血洗神山。
紧抿薄唇,锐利的金眸发出阴沉的光芒,不免暗自担心起来。
侍卫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敢轻举妄动。
风呼啸而过,扬起的尘土,让他们迷了双眼,也连带着隔开了两人的身影,灰蒙蒙的一片,只听到剑刃的撞击声,激烈而迅猛。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他们却视若无睹,心中只有打倒对方这个念头,矫健的身姿,你来我往,极力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空气中,弥漫着骇人的杀气,一阵阵铿锵的撞击声响起,咝咝咝的火花四溅,在摩擦的剑端消融,只留下一抹令人心惊的余味。
教主发出的攻击,一招比一招速度快,招招狠决,引得许宝的心,一阵轻颤。
傅九城面色冷峻,对于教主的猛攻,却是不急不燥,轻松应对,而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反攻,剑影从四面八方散去,绵绵密密,有如细雨般紧接在一起。
教主敛下心神,紧握剑柄,一双金瞳被剑气所染,变得赤红骇人,就如地狱修罗,手中的剑散发着魔魅的光芒,如要饮血一般,剑气中透着阴冷。
他出招如闪电般快捷,剑刃反射出刺眼的亮光,蓝色的光晕散开,周围因为剑气,所散发出来震慑力,如波纹抖动开来,只听见一声巨响,与剑花四散。
傅九城后退几步,被这股巨大的剑压所伤,剑刃直插在地上,嘴角沁出一丝鲜血,面色苍白如纸,眉心似隐忍着剧痛,紧紧的皱起。
只觉一道闪电,如狂风暴雨般急下,轰隆一声巨响,教主的剑气所到之处,带动一连串气流旋涡,四周的树叶,也被卷得上下飞舞起来。
傅九城在狂风中,屹立不移,任由深绿色的衬衣袖口,与下摆随风狂拽,而纹丝不动。
手中的宝剑,与之相互辉映,泛着暗红色光晕的剑身,传来一阵如脉搏的跳动......
他迅速伸出手,拭擦唇边的血渍,鹰隼的眸子闪过一丝狠绝,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向教主攻去,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锋,彼此间的戾气,也越发浓烈。
教主魔魅的瞳孔中,映照着傅九城的黑色恶鬼面具,忽地,对他冷冷一笑。
“我很佩服你的身手与勇气,敢独自一人上山救人。”
“可惜了,你今天注定要命丧于此!”
“而你身后的女人,天女背叛了我,她也不会活着的,我会把她做成干尸,永久的收藏在冰窖里。”
傅九城闻声,身形一顿,眸中浮现出冷戾的杀气,厉声道。
“不到最后,何以见分晓!”
“她,你今天休想带走!”
教主轻扯唇角,略带嘲讽眼神直视,冷笑道。
“你认为,自己可以在这么多侍卫中,带着她安全逃脱吗?直是可笑之极。”
“你所看到的仅仅是十分之一的兵马,还有更多的侍卫往这边赶过来,你只有束手就擒!”
“别再挣扎了,丢下你的宝剑,我或许可以放你一马。”
傅九城微微侧目,一只手拎着沾满血迹鲜红的利剑,另一只手紧紧的拽着怀里女人的手腕,黑眸落在她担惊受怕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震。
“别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许宝紧抿双唇,坚定的目光看着他,他的脸上被溅上了很多鲜血,是他的血还是谁的血
微红的指尖颤抖,忽而攥起,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相信傅九城,一定可以带她走。
而后,傅九城盯着教主嘲讽的嘴角,心中的怒火,被激得更为炙热猛烈,厉喝道。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允许你动她分毫!”
一阵阵的杀气席卷,气流随着他们身形的移动,引起周围一阵爆破,地动山摇。
傅九城一把将身旁的许宝推到身后不远处,让她躲在山洞旁边,而自己则是冲进人群中,与一波又一波的侍卫厮杀。
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山洞一点!
蓦地回首,近距离的注视夏微澜的脸,幽暗的月色之下,她白晳如凝脂的肌肤,好似覆上一层幽蓝的光晕,朦胧、清冽且美好。
笼在月光下的那张小脸,不再是以往的恬静淡然,似带着浓浓的恼意,那双一向沉静清澈的黑眸,隐约有心疼的光点在闪烁。
“傅九城!小心!”
许宝惊呼一声,看到他正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而他的身后,是一群侍卫提着刀剑冲上去,步步紧逼。
记忆中,她似乎很少发脾气,不过,那么担忧心疼的神情,是为了他吗?
思及此,傅九城的心情,忽然间变得愉悦起来,就连伤口的疼痛,也似乎削弱了些。
他上阵杀敌数百次,从未有过此时此刻的感觉,好像全身充满了力量,早就杀红了眼,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他好像可以一直厮杀,永不停止,守护着身后的女人。
突然,身后传来许宝挣扎的声音,扰乱了他的阵脚,猛地回头,看到她已经被教主的人控制住了。
几个侍卫绕到了山洞后侧,穿过草丛,直接掳走了许宝。
傅九城收起利剑的同时,抬脚追上去,脊背却传来一阵疼痛,血肉撕裂开,侍卫趁机偷袭了他。
眉心一蹙,脊背处流淌着温热的液体,很疼,反手提起宝剑,霎那间,直接将偷袭的侍卫砍成了两半。
黑眸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女人,被几个侍卫困住,按住肩头动弹不得。
“许宝!”
嘶哑的声音传来。
他不能上前,许宝白嫩的脖颈上被架上了一把匕首,冷漠的侍卫站在一旁,大手按着她颤抖的肩膀。
“束手就擒吧。”
叫嚣道。
傅九城猩红的眸子里燃着怒火,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利剑,纵使他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勇气,现在也用不到半分。
利剑没有被再次挥动,上面的血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是他脊背后的鲜血顺着手臂流淌,满手的鲜红,重新染红了利剑。
此刻,他多想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永不放开......
可是,现在的他不可以,心尖处一阵抽疼,比之伤口还要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