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间,傅九城再战江城,江城守城官于校场被凌迟处死,其哀嚎声传遍十里,场面惨不忍睹,其手下将士无一幸免统统被乱箭射死,从此江城、海城两国恶战连连,民不聊生……
史家再为这个不可一世的军阀少帅添上一笔大事,形容其残暴不仁,阴险狡诈,涂炭生灵。
权势熏天一时无二的少帅府里,两个丫鬟端着梳洗的毛巾脸盆穿过楼台水榭走到北苑,停在一处卧房前挺直着背,等待少帅的召唤。
“进来!”
丫鬟一步步走进来,小心翼翼地侍候着,梳洗完毕,傅九城走出北苑。
瞥见副官驻足在外边走了过去,冷冽地问道,“怎么样?”
“程商戈将自己的兵权交给了李响,连贴身的护卫军都统统为李响所管,看来是想拉李响来抵制爷的势力。”
副官把收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回道。
“至于程商戈,于昨夜又私下南城了。”
南城……真是让人觉得太平的两个字,傅九城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杯。
“派人盯着,我不信他只是出游玩乐而已。”
南城......程商戈怎么会知道这里。
上次听到有人说南城,是从那个女人那听到的。
傅云霆和许红相约私奔去的地方就是南城,南城同样是某个女人向往的地方。
难道她没有死?
“是。”
副官领命退下。
回头正欲转身,就听丫鬟大声叫嚷。
“少帅,少帅,松手啊,您都流血了。”
副官震惊地看着傅九城手被他握碎的茶杯说不出话来,碎片刺进掌心鲜血活着茶水滴落下来,他的手却仍攥得紧紧的浑然不觉……
傅九城蓦地回了神,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才慢慢摊开掌心,洒落手中的碎杯,也不等丫鬟上前清理伤势径自走了出去。
南城之地,江之以南,向来有堆金积玉地、温柔富贵乡的美名。
两年来,南城与一方势力染上了那么点关系,上面的人亲批钱款传下命令,在南城一角耗时半年之久建起一座巍峨庞大的女娲娘娘庙,其辉煌壮观堪比远在海城的国寺。
在南城各处茶楼、亭台楼阁时常能闻说书人夸夸而谈,这多地的势力军阀都跟没事做似的,这李响下南城了,程商戈下南城了,连天下第一美男海城傅少帅也二次下过南城了,这权力的中心难不成还搬到了南城不成……
南湖碧波荡漾,岸上垂柳摇曳,莲花遍池开满,远远望去如水墨勾勒了整幅画卷。
水榭之上一个说书人在茶客中央猛地拍响手中的醒木。
“咱们南城到底有什么好,能吸引诸位军阀大人、将军三番两次来游玩呢,众位就有所不知了。不知众位中谁曾去过女娲娘娘庙进香?”
“女娲娘娘庙是一方霸主程商戈亲笔提名,到了南城哪有不去的道理。”
“就是,不敢说沾女娲娘娘的仙气,咱们怎么着也沾一下霸主的贵气是不。”
底下的茶客起哄一片,笑声在南湖上层层传开,说书人饮了一杯茶,故作神秘地说道。
“不知众位有没有留意过女娲娘娘像,有未发觉不同?”
茶客中一人接上话。
“要说不同嘛也不是大相径庭,只是这南城的女娲娘娘像和我以前见过容貌不太相似。”
“说得没错!”
不等那茶客说完,说书人又是重重地拍响醒木。
“这猫腻啊就出在女娲娘娘像上,这庙里的庙祝啊,不止一次见过程将军坐在蒲团上,对着女娲娘娘像发呆,犹如在思忆故人……”
“思忆故人?莫不是这当中还有程赏将军的一段风流韵事吗?”
茶客们哄堂大笑,正中说书人下怀,随口就扯。
“这故事啊说来话长了,据说几年前程将军秘密私访南城,在一处小庙内遇见一位小姐,此女生得极为貌美……”
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坐在凭栏边,凑近一看,竟是程商戈。
过去半年多的时间,他的容貌没有丝毫的改变,倒是下巴上多了许多胡须。
面对湖光山色不动声色饮茶,听到说书人的话英俊俊雅的脸上不禁笑出来,身边立着的手下却不满地拧紧了眉。
“将军,这说书人空口胡说,处处诋毁您,要不要……”
程商戈扬手打断他的话,眉目间自露显贵。
“南城民风淳朴奔放,只是谈笑风生又何妨。”
“是。”
手下识趣地噤了声,皇上不喜人罗嗦这点当奴才的还是清楚的。
南城,一块没有尔虞我诈的净土,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程商戈站了起来,如果当初傅九城没有屠杀他的家人,或许他也会同旁人一样,找个心爱的妻子成家,务农从商立业……
说书人还在尽其所能地将这一段程将军的风流韵事说得有声有色,婉转缠绵,一如亲见,青年拂袖翩然离去,水榭上不时传来茶客们的叫好拍手声……
南城女娲娘娘庙里里外外往来人群很是频繁,一轻素色旗袍的女子拾阶而上,衣袂飘然,手中执香一路跪拜过庙里大大小小的佛像,最后来到大殿之上,虔诚地三跪九叩后才从蒲团上站起。
女子越过大殿而出,跟着一群香客递上香油钱,记事的人微笑着送上一道护身符。
“小姐不忙走的话可以去后山的紫竹林走走,相传紫竹出仙,许愿很灵验的。”
女子点点头,又递上碎银。
“能多给我一张护身符吗?”
信佛之人广结善缘,记事人欣然又拿起一道护身符,打趣道。
“小姐是要送给心上人吗?”
女子淡笑不语,收起两道符朝后山上走去,一路上不断见香客们举着重重的香伏地跪拜,祈祷声无处不在。
紫竹林被烟气缭绕如梦似幻,女子学着别人对着竹林叩拜起来。
程商戈一路穿过紫竹林,一身布衣的手下疾步跟在后面。
“将军,您的玉佩掉了。”
程商戈驻足从他手上取过玉佩,还未重新跨出步就隔着竹林看到人群中央跪地的女子,斑驳的枝影间那一张清秀的脸庞透着铭心的熟悉,绾起的秀发下眼紧紧闭着,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脸沉静得如一汪泉水,清明灵动。
玉佩自从程商戈手中掉落,手下莫名其妙地再次捡起玉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眼就见到一个衣裳在风中轻轻拂动的姑娘,并不是她貌美而引人注目,只是她周身散发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淡然,手下不懂自己怎么想到了这个词,大概身处庙宇的关系。
似乎感觉到焦灼的视线,女子睁开了眼,向竹林对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