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不认陆俏楚所生的孩子,林晔又是个粗心大叶的人,大概是看到孩子,便想到故去的陆姐姐,他派人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少帅府,自己请命替傅九城去前线带兵了。
海城的这一年岁末注定多事多桀,赋以外敌屠城的童谣不胫而走,不止海城孩童人人传唱,天下多数地方都出现了类似童谣,百姓们传头接耳猜测海城是不是要变天了,军营里人人自危,一场有预谋的阴霾正慢慢笼罩住海城……
少帅府却呈献了另一派景象,为迎年关杂役丫鬟们开始翻新少帅府,回廊上新漆,池塘放新水,庭院植新树……一如许宝第一年到少帅府那个年关一样。
傅九城对她的注视越来越多,几乎从军营里回来就呆在西苑里,整日不出。
许宝照着风水书上所写让几个下人变动着屋内的摆设,丫鬟金锁一路溜跑进来,在许宝耳边嘻嘻笑着。
“少奶奶,少帅下朝了。”
“到府里了?”
许宝收起书。
金锁摇头。
“还没到,不过少帅还能去哪呀。”
果然没过多久傅九城一身军装走了进来,见屋里大动摆设拧了拧眉。
“不是要你别看这种神神叨叨的书?”
“这是师傅给的书,若不及时补一下,就该连师父教过什么都忘了。”
再说这种阵只是利人身心,许宝把书放到桌上,看大家忙得差不多就让他们下去了。
“你都嫁进少帅府了,还要记得师传手艺做什么。”
傅九城对这些完全不以为然,拿出一块漆黑如泥的砚台递给她。
“江城此次送来的贡品,我唯独中意此砚,比上次在墨池轩买的更为上品,赠予你了。”
笔墨纸砚是为一套,怎会单单只拿了一块砚,傅九城的口吻不像是赏赐,更像是他把一件喜欢的宝贝送给了许宝。
眼下坊间对外敌要入侵海城的消息议论纷纷,傅九城却一贯嚣张,并不在意,许宝避开敏感的话题不谈。
“少帅嫌我没有好好念书?”
“是嫌你字丑。”
傅九城取笑她,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看了看屋中的摆设,道。
“让管事的给西苑置办一套新的。”
“不用。”
许宝断然拒绝,他们成婚沿未过很久,屋中摆设极新,她亦不想让人说成恃宠而骄。
“随你高兴。”
傅九城怎会不知她的顾虑,没有在这话上多作停留,一手拥着她一起躺到床上,随意随兴,许宝挣扎着坐起来。
“晌午还没到,少帅累了?”
“是,在你这越来越不想出去了。”
没想到傅九城竟说出这种调笑的话,许宝脸生红潮,本就嘴拙这下更不知道接什么话。
傅九城躺在床上睨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
“你说你什么时候才给我生个儿子?”
成亲到现在,他基本上都呆在少帅府,她的肚子却没传过任何消息。
这个人……前阵子才说中了毒时候说的话不算数,现下又拿出来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少帅不是有儿有女了吗?”
“有书曼和君儒呢。”
书曼和君儒是陆俏楚舍命生下的那对双胞胎,林晔并未给他们起名字,是后来许宝请青石道士给两个孩子起的名字。
林书曼,林君儒,派人写信告知了林晔,他觉得也很不错。
“不一样,我说的是我们的孩子。”
“这种事是遇缘的。”
许宝脱下鞋缩到床上,扶起傅九城替他揉肩,傅九城也不说什么闭眼享受她的服侍。
“少帅只喜欢儿子?”
许宝又问,人家不是都说女儿才孝顺,龙凤双全更是一家之福。
“男儿则刚女儿则柔,我一步步走到今天,难不成让个不会谋算的女儿家继承吗?”
傅九城沉声道。
“许宝,我是不是杀戮太多,注定命中无子。”
傅九城转过身面向许宝,伸开修长的手。
“你不是会看相么?替我看看。”
许宝合上他的手掌。
“少帅命里显贵非凡,青石道士早替你相过,何必再算,子嗣的事可遇不可求。”
傅九城眸色黯沉,低下额头倒在许宝肩上,若然他真因作孽太多而无福得子,他这一生又是为谁而辛苦。
许宝迟疑了下伸出双手环抱住他……
陪傅九城小睡了一会儿,许宝醒来时已经不见了傅九城,金锁蹦跳进来,贼头贼脑地站床边行了个礼,快嘴地道。
“少奶奶,少帅亲自去给你煮莲子羹哦。”
“少帅亲自去做?”
许宝讶异。
“是啊是啊,莲子莲子,早生贵子,连生贵子。”
不在乎许宝问话里的重点,金锁一个人笑得乐不可支。
“依我看呀,少帅巴不得少奶奶你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呢。”
原来在他心底这么想要个儿子?
这是许宝没有想到的,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
“其实照我说,根本不用什么莲子,少奶奶你是玄山老人的后人,玄黄之术自己就通晓,略施阵法不是求子得子?”
金锁说得满满,手指还学着江湖术士一顿比划,许宝被逗笑,金锁长得灵巧纤美,在她的脸上许宝从来没看到过有烦心,仿佛天生如此欢乐。
“许宝。”
傅九城端着羹走进来。
金锁连忙收起笑躬着身子缩到一边,变脸之快令许宝乍舌,金锁偷偷冲她吐了吐舌,然后安分地站着。
“少帅这么想要孩子?”
许宝下床走到他身边,傅九城的脸上略微不自然。
“只是碗羹罢了。”
想起什么似的,傅九城瞪向金锁。
“丫鬟们又在乱自传话。”
金锁吓得直瑟缩着往后退。
“你莫要吓唬她。”
许宝笑出了声。
在傅九城的注视监督下,许宝不得不把莲子羹全部喝完,傅九城对她的种种无话可说,也许她也该为他们之间做点努力。
吃过午饭,许宝便和金锁上了城外的观音庙上香拜神求子,虔诚地叩拜之后许宝站了起来,见金锁仍跪坐在蒲团上念念有词,许宝没有打扰她径自插上香。
“啊,奴婢该死,奴婢跪太久耽误到少奶奶了。”
金锁睁开眼激动地跳起来,许宝接过她手中的香替她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