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道人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四周涌动的混沌之气，自己的身体在此刻疯狂扭曲了起来，那强大的血脉压制瞬息间笼罩。
“这怎么可能呢？老夫纵横九玄大陆这么多年，还没遇见这样强大的对手……”
百灵道人紧咬着牙关，被那股力量给死死镇压，像是一个乌龟一样趴在地上，看上去极为狼狈。
此时，吞小妹环抱着双臂，从那黑雾之中缓缓走出，上下打量着百灵道人，轻声问道：“你就是张陆川那小子的祖师？”
百灵道人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说完的一瞬间，百灵道人感受到了那威压的聚合，便是这位女子施展出来的力量将他死死压住，难以喘息。
吞小妹耸了耸香肩，小嘴一嘟，说道：“我，饕餮啊！怎么你不认识吗？”
“饕餮……”
百灵道人傻眼了，哪怕是之前他在神州中土，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上古存在啊！
今天居然会出现在九玄大陆之上，还有张陆川的身体之中！
这饕餮自古便是凶兽霸主，无数正道所唾弃的妖魔邪物，身为正道修士的百灵道人也不例外。
但他也只是看着，毕竟实力差距巨大，毫无胜算可言。
张陆川刚刚进入丹田世界，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不知所措。
就在百灵道人百般忌惮之时，轩辕正奇缓缓走出，袖袍一卷，面色和善慈祥，朝着百灵道人微微一笑。
“道友，也是来自于神州中土的吗？”
“他怎么知道的？”百灵道人心中困惑。
可他不知道，自己虽然活了这么久，但是与轩辕正奇这老怪物比起来，还太年轻了，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看破了。
轩辕正奇笑着解释道：“道友身上的气息，和这百灵门的功法，和神州中土一大上古宗门关系颇深啊！”
“您是？”
百灵道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连忙站起身来朝着轩辕正奇，深深一拜。
这轩辕氏可是上古宗族，其底蕴比起那些上古大宗都还要雄厚。在整个修仙界之中，无数修士都对其崇拜敬仰，这百灵道人自然也是不例外。
张陆川猜想道：“莫非咱们百灵门身后有上古大宗？”
百灵道人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我的确是出自于神州中土的上古宗门，但是我天赋平庸，耗尽此生，也不没能够迈入圣灵境。”
轩辕正奇问道：“神州中土灵气浓郁，为何道友会来到此地呢？”
说到这里，百灵道人心中生起一阵酸楚，想起了过往的那些伤心事。
百灵道人轻叹一声，诉说了起来。
“神州中土有五大上古宗门，那是大千世界无数修士向往的地方，我拼尽了一切，踩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尸体，爬上了高危。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杀入了其中，拜在了天玄灵宗门下。”
轩辕正奇闻言，道：“天玄灵宗，哪怕是在神州中土，那也是霸主级别的存在啊！”
吞小妹卷起一缕青丝，缓缓开口说道：“当初镇压我的那个老道士，好像也是从这个宗门之中出来的。”
张陆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根本没法想象，他们口中的天玄灵宗到底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能够让轩辕正奇如此重视，其宗门之中有镇压吞小妹的存在，哪怕是百灵门千年来最强的开山祖师进入其中，也不起眼……
这天玄灵宗的实力，到底何等变态啊！
百灵道人继续说道：“原本我只想着在宗门之中努力修炼，日后学有所成，好在这大千世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谁料，一次意外，让我卷入了一场不可逆的风波之中。用他们的话来说，我犯了弥天大罪，惹怒了宗门之中的至高强者，不仅被逐出了宗门，还对我下达了追杀令。”
张陆川点了点头，他与百灵道人的遭遇有些相似，他们都是被宗门抛弃的“废物”。
“我从宗门逃离之时，不过是天灵境，这样的实力在神州中土无非是死路一条。为了躲避追杀，我一路东行来到这九玄大陆之上。这里的文明很落后，一直被神州中土的那群家伙视为无人的蛮荒之地，我也因此侥幸存活了下来。”
“后来，我建立了百灵门，想要在此地苟且一生。谁料，不过百年，因为一场意外，让我暴露在外界之中。天玄灵宗的家伙也发现了我的位置，为了保住百灵门，我选择离开此地迎战……”
百灵道人无奈地笑了笑，道：“总归是力不足难以扭转乾坤，当场陨落，只有几缕残缺的神识逃回了宗门。”
张陆川不由得为之动容，若不是百灵道人当初以一人之力抵挡强敌，恐怕整个宗门早已覆灭。
“这天玄灵宗，也太过分了！仗着自己底蕴深厚，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还有没有王法了。”张陆川紧紧攥着拳头，十分气愤地说道。
轩辕正奇摇了摇头，道：“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强者为尊，哪有什么天理王法，那些都是强者给世间众人所定下的规矩罢了。”
“对于强者来说我们不过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被锁在牢笼之中的万物罢了，他们的一句话便可定下生死，主宰你的命运。但只要你实力强大，足以颠覆整个世界！”
张陆川在心中暗暗发恨：“我张陆川总有一天，要登上这大千世界的顶峰，我要从那群家伙手中夺回我的命运！”
百灵道人解释道：“我将这一道神识这第九层，便是为了挑选出能够承担我身上重担的人。”
张陆川总算是知道，为何这千年来，百灵门无数天骄妖孽进入其中挑战，甚至有不少门主级别的存在，也没能够成功走出第九层。
因为百灵道人身上的担子太重，登上此位，便以为着，要与上古大宗为敌，这样的心气和勇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具有的！
“如今已有三人通过第九层，莫非祖师您选了我们三人吗？”
说罢，百灵道人摇了摇头，看向张陆川，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这千年来我只选中了你一人。”
“你可否愿意接下？”百灵道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陆川没有犹豫，十分果断地回答道：“我愿意！”
百灵道人哈哈大笑起来，十分高兴地说道：“天佑我百灵门啊！”
张陆川搓着手，有些为难地说道：“祖师，您看咱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老人家身前这么厉害，有没有什么机缘造化留给我啊？”
百灵道人笑道：“你放心，日后进入内门，可以凭借那两道令牌去寻找。”
张陆川小声嘀咕着：“这老祖宗就是古怪，都认可我了，还要给我玩躲猫猫捉迷藏这一套，直接给我他不香吗？”
百灵道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说道：“对了，之前你从那聚灵宝地之中寻得的那一道卷轴十分宝贵，你务必要收好！”
“这卷轴，有什么特别的吗？”张陆川好奇地问道。
百灵道人道：“说来也是可笑，当初我便是因为意外获得这卷轴，才被宗门所追杀。”
轩辕正奇轻轻“哦”一声，不解地问道：“能够让天玄灵宗如此重视，这卷轴之中到底从何而来？”
“这卷轴是从一处上古秘境之中得来的，我看了许久，也没有将其中的东西琢磨透彻，所以就一直留着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可怜的是百灵道人为了这一道难以破解的卷轴，惹来这一场腥风血雨，最后还把自己都栽了进去。
轩辕正奇点了点头，说道：“此物来历不凡，连我也没有办法看破。”
百灵道人看着自己虚影的身影不断摇晃扭曲，虽然有些不舍，但他依旧平静。
他朝着张陆川伸出了那如同干柴一般的枯木手掌，微微一笑，道：“宗门，日后就交给你了。”
“祖师放心，我张陆川义不容辞！”
就在两人手掌触碰的一瞬间，百灵道人的身体化作漫天星辰散去。
那是一个时代的落幕，也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两人的握手，是百灵道人生命长路最后的结尾，也是张陆川此生长路的开端。
“陆川小友，有缘见！”
一道洒脱的笑声响彻整个试炼塔之中。
张陆川双手微微聚拢，朝着百灵道人的虚影深深一拜，十分恭敬地说道：“百灵门弟子张陆川，恭送祖师！”
此时，那高耸入云的试炼塔之巅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强光迸射而出，将那无边的云海撕的粉碎，强劲的狂风呼啸，好似东方巨龙的咆哮和宣泄。
此时，守阁老人独自一人站在塔下，他老泪纵横，滚烫的泪水划过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
“弟子恭送祖师！”
如今百灵门内门之中，五大门主齐刷刷朝着试炼塔的方向看去，观察这天地异象。
荣昊苍微眯着双眼，若有所思地说道：“如今这外门还真是热闹啊！看来师父老人家走时所说的那些话就要应验了啊！”
柳涟漪停下手中的长琴，看着远方，淡淡说道：“张陆川，你可千万别让那丫头失望啊！”
徐灵儿坐在屋顶之上，脑子里面满是张陆川的样子，她用细嫩的双臂环抱着修长的美腿，口里嘀咕着：“张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