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强眼前一亮,他本以为,这辈子运气好的话,就能在清江县城里过完余生。
没想到他还能去江州市!
“江州?继续开馄饨店?”温大强的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
他一点也不怀疑女儿的手艺,女儿的馄饨店开的热火朝天,后来卖牛肉面,也火得一塌糊涂。
这手艺走到哪里,店就能火到哪里。
温玉珠沉默不语,半晌,她才又开口,“也不一定,尝尝其他种类也行。馄饨主要做早市,我妈又闲不住,每天三点多就起床,太辛苦了。”
温大强觉得温玉珠在瞎折腾,明明馄饨卖的好好的,继续做就行了,瞎改什么品类呢?
他给李梅使了个颜色,让李梅问问怎么回事。
李梅没搭理他,直接给他来了一个青天大白眼,“玉珠,你想做什么都行,妈妈支持你。”
翌日,温玉珠就去了商业局,把馄饨店退租的事情办好了。
回家后,家里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温玉珠又去居委会,让他们帮忙联系房东,准备退房。
第二天晚上,正在吃晚饭时,房东就来了。
他在屋里简单看了一圈后,就把押金退还给了温玉珠。
刚把房东送出门,温玉珠就看见夏辉站在门后的树边。他抽着烟,静静看着自己。
幽暗的灯光映在树叶上,夏辉的脸掩在树荫下,晦暗不明。
“夏主任,你怎么来了?”温玉珠有些惊讶,她想起前些日子夏辉的表白,脸色微红,刻意站在原地,没有走近。
可是夏辉为什么会来呢?
想了想,温玉珠疲惫的笑了一声。王爱华在馄饨店的事情,闹那么大,夏辉肯定是听说了。
“我听刘局长说,你把馄饨店的店面退了?”夏辉顺着门缝往里看去,院子里已经堆了三四个包袱。
他按灭烟头,烟雾顺着鼻尖淌出。
温玉珠也不能把夏辉晾在门前。她拒绝了夏辉表白,也不表示这辈子不说话了吧?
她把夏辉请进小院里,李梅麻利的给夏辉倒了一杯茶。
夏辉脸上的颜色稍微好了一点。
“夏主任,我家真是太乱了,让你见笑了。”李梅把茶递到夏辉手上。
“谢谢阿姨。你们这是要搬家吗?”
李梅点点头,望向女儿,眼眶子开始红了,“都怪那个杀千刀的王爱华,竟然敢在馄饨店里投毒,虽说没得手吧,但是影响太大。玉珠说,这里的生意不能做了,要搬去江州。”
“江州?”
夏辉有些吃惊,温玉珠能干敢闯,他知道。可是说走就走,未免有些草率。
“江州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吗?”
温玉珠摇摇头,“先去江州,安顿下来慢慢准备。”
夏辉不放心,毕竟温玉珠这一走,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我这儿有车,帮你们把行李运到江州。怎么样?”
这一次,夏辉没有看温玉珠,反而看向了李梅和温大强。
这两个人自然求之不得,尤其是温大强,连连点头,“好好!那就麻烦你了,夏主任。”
温玉珠可不能再欠夏辉人情,她连忙摆手,“不用,我这儿已经找好车了。真不用。”
看着温玉珠的神情,夏辉没有再坚持。
“好。”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温玉珠完全没有拒绝过他一样。
第二天一早,温玉珠就和家人们,一人扛了一个大袋子,踏上去往江州的公共汽车。
夏辉开着车,默默跟在公汽身后。
直到把他们送进了江州城,看着他们上了三轮车,看着他们住进某个宾馆,这才放心的离去。
把父母安顿在宾馆后,温玉珠带着李芬,在江州城了找了一下午的房子。
李芬跟着温玉珠在大街上看商铺,温玉珠看的都是大铺面,比馄饨店大两三倍。
“姐姐,不卖馄饨了,我们卖什么呢?”
温玉珠挽着李芬的胳膊,“小芬,你吃过汉堡炸鸡吗?”
李芬摇摇头,她被王爱华带着全国窜,也没听说过什么汉堡炸鸡。
当然,就算有,王爱华也不可能买给她。
“啥是汉堡炸鸡?”
李芬不懂就问,她经过温玉珠的调教,早已经不是那个怯生生小女孩了。
“两片面包,中间夹一块牛肉或者鸡肉,再铺上蔬菜,挤满酱料。总之就是好吃。我们就开汉堡炸鸡店。”
“姐姐说的,一定能成!”李芬一脸崇拜的看着温玉珠,在她心中,姐姐无所不能。
温玉珠一挥手,揽着小芬的肩头,指着不远处一个临街的铺面。
“这个店铺就不错。你看看,左边一个中学,右边还有家属区。这条路上店铺很多,有成为商业街的潜质,人流量这么大,这都是以后的客户。”
李芬似懂非懂,但还是很认真的看着温玉珠分析。
八十年代初中期,国外的一切都是新潮的。食品快餐这一块,国内还没有麦当当和肯爷爷,市场空间非常大。
如果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商标,主营汉堡薯条炸鸡。在十年内,造就一个餐饮帝国,应该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温玉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潮澎湃,她领着小芬,走进了那个待出租的商铺。
宾馆。
等到天黑,李梅两口子在屋里急的团团转,就差报警了。
温大强刚要出门找人,就看见温玉珠和李芬出现在走道里。
“孩子妈!他们回来了!”温大强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李梅满脸焦急的迎了出去,开始抱怨,“你们俩跑哪去了?急死我了。”
温玉珠把租房子的事情告诉了李梅和温大强。
温大强一听房租要五十块,心疼的差点昏厥过去。
李梅白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江州市和清江县能比?房租贵一点又怎么样呢?”
温玉珠上前搂住李梅,赞道,“不愧是我妈,就是有眼光啊!明儿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这一店面有多好了。”
温大强抽烟袋锅,熏得满屋子人流眼泪,“挣多少钱啊?就让你们这么糟蹋!”
温玉珠笑笑,给温大强算账,“爸,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两千六七的现金。租房子教了半年的房子,还剩两千多呢,您就别操心了。”
温大强心疼的碎成八块,完全不想和这对母女说话,他狠狠地瞥了一眼李梅,怨她护犊子。
“你等着吧,你们把钱糟蹋光了,就舒心了。”
半个月后。
江归作为现场指导,在通讯大楼附近指挥埋通信电缆。
一个工人模样的人,站在路边等待江归验收,“江工,您看这个深度怎么样?”
江归戴上安全帽走上前,眉头就是一皱,“不行,拐角处必须用管道保护。”
工人皱皱眉,“江工,这么大的拐角不好找啊。”
江归眉眼深沉,言语低了几分,“不好找就可以糊弄是吗?出了问题,这整段路都要刨开重新返工!这个责任是你负,还是我负?”
工人为难的看着脚底的线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江归身边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