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穿着朴素,但气质不俗。
她皮肤光洁,但是眼珠却很混着,透着沉暮之气。
与眼睛这个暴露年龄的器官一样,身材也是反应一个人状态最直观的东西。女人身段婀娜,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苗条的身材,可见她是个十分坚韧切自律的人。
几种情况在温玉珠脑中迅速闪过,稍稍一分析,温玉珠就知道她是谁了。
“我叫叶梅。”
女人刚要再介绍自己,温玉珠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叶阿姨。你是顾市长的母亲,对吗?”
女人眼中略过一丝丝不快,但很快用微笑掩饰过去了。
“太漂亮的女人,果然是不好惹啊。”
她的语气虽然很温柔,但是温玉珠很敏感,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在这一抹温柔和顺的笑容下,掩藏着这一把利刃。
温玉珠可一点也不怵。
“谢谢叶阿姨的夸奖了。”
叶梅眉眼颤动,她是顾林的遗孀,又是单位上的领导,虽说退休了,但是颐指气使惯了。从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和自己势均力敌。
当然,除了王婉莹。
叶梅眯着眼睛,在康理的小楼上扫了一眼。
她觉得试探一下温玉珠的意思。
“我听你奶奶说,你已经结婚了?”
温玉珠扬起满是泥巴的手,素圈金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叶梅被深深刺痛了,她曾经也有这么一枚戒指。
在顾林下葬时,她把这枚戒指和顾林的尸身埋在了一起。
“对,我丈夫叫江归。我想叶阿姨已经了解过了,对于我丈夫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
温玉珠,真是个针尖啊……
叶梅淡淡一笑,背着手在康家小院外踱步。
她是针尖没错,自己就勉强降级,算是个麦芒吧。
“明人不说暗话了,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我家顾淮安怎么样?”
叶梅有些心烦,自己儿子明明那么优秀,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个结了婚的女人!
“啊?”
温玉珠故作镇静。
“阿姨,这,咱们不是落族吧?”
“落族?”
叶梅不明白温玉珠的意思,但是能感觉到这丫头在嘲讽自己。
温玉珠去水池子里洗干净手,再度走到叶梅身边,“落族,西南少数民族。男多女少,那里的人实行走婚,一女二嫁很正常。”
温玉珠挑起眉眼,
“您,是落族的吗?”
“小聪明……”
叶梅鄙视这种女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喜欢用些小聪明勾搭男人。她在解放前,就是女干部出身,对这种女人抱有天然的负面看法。
她心中,女人就应该是素面朝天的。
而温玉珠,就算是她不化妆,也长着一张勾人的眼。
这是祸水……
此时,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推开。
王婉莹面色冷冷地,往楼下扫了一眼,她看到温玉珠时,这才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玉珠,上楼。”
这是,叶梅也换了一张脸孔。
她收起了颐指气使的态度,脸上带着谦逊的笑意。她丈夫顾林的级别很高,但是她自己退休时,级别和威望是远远不如王婉莹的。
如果不是因为已故丈夫的身份,她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王老,”
叶梅微微颔首。
王婉莹把她当做空气,还是气味不怎么好的空气。
“玉珠,上来,太呛人了!”
说完这话,王婉莹就关上窗户,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从二楼传来。
温玉珠转身回到屋里,三两步上了楼。
她觉得王婉莹飒极了。
院子里空空荡荡,叶梅无趣,她强忍着屈辱转身离开了康家小楼。她住在半山腰的一处小楼里,从这里走过去,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一路,叶梅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她开门回家,明明是盛夏,却有一股寒气直逼心头。
儿子顾淮安听见动静,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换做以往,自己回来了,顾淮安也不会这么积极地出来。
叶梅心烦意乱。
她一把把钥匙拍在桌上,让家里的保姆出去浇地。
听见门外哗哗水声响起,叶梅这才破口大骂,“顾淮安,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给你安排了多少个女孩,各个都是清白之身!你倒好,你喜欢一个结婚的?还是个狐狸精!”
顾淮安低垂眼眸,下颌角突出了一些。
“你是被下了降头吗?你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那女人有什么好的?长得漂亮?”
叶梅气得浑身乱颤。
她又想到刚才温玉珠和王婉莹联合起来欺负她,她就心口疼。
“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你让你爸的脸往哪里搁?”
每每到叶梅不如意的时候,她就喜欢拉出那位从来未谋面的父亲,出来说教一番,顾淮安只是站在一旁,束手而立。
和今天一样,他从来不会忤逆母亲。
但是今天的叶梅格外不一样,她冲到顾淮安身前,扬手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啪啪!
这两声震的叶梅心颤。
她心疼极了,扑到顾淮安身前,紧紧攥着他的肩头,
“儿子,妈求你了。这个女人真不行,真不行……”
叶梅失魂落魄坐回到沙发上,重复着“真不行”三个字,她眼中透出的是绝望。
突然,她心头猛然间一斗。
她隐隐地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她对温玉珠这么痛恨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温玉珠……她好像也不是真的“痛恨”。
而是,嫉妒。
嫉妒的怒火简直要把她吞噬了,她的眼中泛出彻骨的寒意,换一个女人,她也会如此吗?
叶梅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一层层绒毛倒数了起来。
不!
不会,温玉珠是个祸害!
回京城后的第二天,温玉珠就开始和史燕生一起,在忙活建厂的事情。由于前期,温玉珠已经确定了厂址,剩下要忙的事情就是开始筹备搞基建了。
就在第四天时,温玉珠正在厨房做饭,江归钻了进来。
奶奶正靠在沙发上看新闻,江归搂住温玉珠的腰,在温玉珠唇上缠绵了几秒钟,他眼中蕴着化不开的柔情万种。
“玉珠,我舍不得你。”
温玉珠捏住江归的鼻子,觉得他在说胡话,明明两个人已经住在一起了……
“你干嘛?”
温玉珠俏皮的睁大眼睛。
江归神色暗淡,全是依依不舍。
“我要出差了,去海城。”
“去呗!”
温玉珠转身回去做饭。
江归又从身后挤了上来,和温玉珠紧紧贴在一起。
“时间太长了,要一个月呢!”江归的手不老实起来,声音也变得粗粗地,“一个月回来,叶子都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