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毛笔毫椎同时跟着震颤，清气飘摇。
看秦子悠动作异常，后方三人心生担忧，周惊风忧心忡忡的高声询问道：“秦兄，你怎么了？”
“没事，还好。”他安抚道，低头看去。
裤管完好无损，小腿皮肉却诡异的自行炸裂，鲜血碎肉迸射而出，沾染裤腿，顺着棉布纤维往出渗。
凝成一团触目惊心的暗红。
伤口刀割般的钻心难忍，秦子悠左腿吃不上力，脚步一阵踉跄差点摔倒。
他下意识扯起裤腿，看向小腿。
一条平整的伤痕横陈其上，创口完美利落，像是拿异常锋利的刀快速斩击，周围堆着细密碎肉。
伤口未见骨，不过秦子悠能察觉到，现在覆盖着腿骨的，就剩一层薄薄的肌肉纹理。
他仔细看了两眼，丢上去几条百草虫，便落回裤腿，起身向着琵琶赶去。
凭他破二十的精神值，足以做到过目不忘。
秦子悠脑海里，回映着伤痕细节。
喷出的血液呈放射状，碎肉细密近似肉泥……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
‘共振’
不对，要是曲音产生的共振，创口不该这么完整。
应该边缘狰狞，或者炸成一团才对。
而且周兄三人也该跟着受伤，实际情况却是，他们没受到任何影响。
他蓦地回想起来，伤口炸裂前的瞬间，毛笔毫椎嗡鸣震颤。
是咒术。
铮——
一声冷冽震弦，仿佛清泉流响，琵琶曲肃杀刺耳，金属丝弦甚至震出尾音，急促如骤雨忽降。
锋利气息泼头射来。
远处一片白色寒气弥漫四野，其内点缀湛蓝冰晶，形态整体偏向气化，飘摇而来，将秦子悠牢牢护在里面。
这是雪女的手笔。
曲音凝成的无形气息，顷刻迎上寒气，爆出一阵脆响。
两者相互消磨，秦子悠脚步不停。
时而有前赴后继的气息，撞破寒气封锁，他便提起无锋将其斩爆。
奔出一段距离，他速度忽然骤降，两腿犹如灌铅，凝聚的起来的力量，勉强能支撑急速步行。
从实际体验来看，这次的二胡，削了他三分之一的属性。
他现在的力量，也就和初阶二等时相当。
“看来四具乐器齐奏，功效会呈几何倍提升。”秦子悠在心里暗道。
一阵急促的箫声蓦地加入进来。
砰！
干尸右腿，陡然炸出一条两寸长的伤口。
秦子悠瞳孔一缩，抹向腰间毛笔：“清心。”
道具效果瞬时启动，一圈浩然清气激荡而出，融进四外的空气里。
另一条效果‘谨言’也能削弱术法，但是只针对咒语类。
下一刻，他的右腿一阵钻心的疼，皮肉爆裂时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忍着剧痛直起腰，他瞥了眼洇湿的裤管，便继续闷头前行。
目光尽头，是干尸残破的躯体。
秦子悠先前还奇怪，既然已经风干，为何还会出现腐烂，现在看来那些创口，都是箫声造成的。
洞萧代表咒术，它目前施展的，应该是类似巫毒娃娃的术法。
伤害干尸，就会伤害试炼者。
“不过这类术法，都需要建立连接。”秦子悠喃喃自语：“可它是何时建立的？”
砰！
又是一声干枯皮肉的炸裂声，干尸脚腕爆出伤口。
秦子悠脚一软，呲牙咧嘴的忍着痛。
幸亏有毫椎的‘清心’在，能削弱一些术法的力量，否则他的每个伤口，都应该完全复制干尸的惨状。
百草虫在裤管内疲于奔命。
不过他俯身时也恰好看到了，干尸脚旁的烛台。
箫声每次造成伤害，都是通过单一具干尸，并非四具全部受伤。
“是烛台。”秦子悠瞬间有了判断。
他哭笑不得。
干尸和他之间的连接，是通过烛台建立的。
按照试炼安排，这四盏烛台，估计是让试炼者分头行动点燃。
谁知出于稳妥考虑，他每次都是自己点。
秦子悠深刻认识到了一句话：人前显圣遭天谴。
他艰难着迈动脚步，随着曲音进行，他的压力也在陡增，要是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等他赶到琵琶前。
这一首曲子也该结束了。
这意味着他需要尽快就位。
“队长，堵住洞萧倒数第二个萧口，持续两秒。”沈清莎的指挥来了。
周惊风立马照做。
他们三人都是初阶二等，能将反应力控制在0．1秒以下。
所以沈清莎无需考虑反应时间，只需要在最合适的时候发出指令。
箫声原本偏柔的曲调，陡然上挑，和偏肃杀的曲意完美融合。
“松开，堵住第三个萧孔，同时堵住第……”沈清莎语速极快的指挥着。
伴随箫声纠正，秦子悠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干尸动了。
‘俱’的手上挪了一些。
“有效。”他眼睛一亮，膝盖却猝不及防一弯。
压力陡增。
无形的压迫感犹如山岳，压得他速度再降，浑身骨骼发出错响，每一步都因此变形，难以保持正常行走。
曲音临近高潮，箫声纠正后，各乐器再度得到增幅，琵琶声撞破寒气的频率激增。
秦子悠步履蹒跚的前行着，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三角头等兵种在前方斩爆气息开路。
曲音无处不在，它们能做的极其有限。
它们又不属于试炼者，一行人在洞萧旁试验过，只有他们四人能使用乐器。
否则直接让雪女代为拨弦，他也省得费事。
砰砰！
熟悉的撕裂声响起，秦子悠应激反应的一抖，抬头看去，这回干尸爆裂的地方，是两条大腿。
“咒术所伤的地方在上移。”他目光微凝。
两腿相应位置炸裂，喷出的血液渗透裤管。
他身体猛地僵住，咬牙暂时适应钻心的疼痛，刚想继续前行，数道锋利气息，便撕裂寒气而来。
秦子悠因剧痛而反应迟钝，只来得及挥剑挡下一部分。
后方的周惊风三人，就见他身体爆出无数团血雾，身体陡然如石化般猛地僵住。
“秦兄！”
“子悠！”
沈清莎凝望着他的背影，满心担忧，抿了抿唇：“还是放弃吧。”
“我不想你有危险。”
他们受限于视角，看不到秦子悠身前的位置，也就不知道箫声带来的咒杀。
此刻他大腿位置爆裂。
汇聚的鲜血终是染透裤管，滴向地面。
沈清莎目光触及腥红，瞳孔骤缩，心里的担忧被瞬间引爆，连带着声音都略显尖锐。
“雪女，立刻破除屏障，放弃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