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他忽地愣住了,仓促抬头看了看,眼皮沉重,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葱郁成片的树盖,犹如画卷般静止不动。
但耳边树叶摩擦的悉率声,依旧在回响。
秦子悠惊觉,低声自语:“原来从始至终都没风。”
困倦感侵蚀着他的头脑,脚底仿佛踩着棉花,如坠云端的飘忽感,使他身形不稳的向前坠去。
甲虫裹挟刺鼻血腥味,乌云过境般扑面而来。
嗤……
蔚蓝剑光一瞬即逝,守卫身旁的自爆剑甲虫,凝聚数道剑气射进虫群,刹那激起凌厉劲风。
无数甲虫被瞬间撕碎,浆液碎片如雨坠落。
但相比其太过庞大的基数,这般攻击无异于杯水车薪。
虫群前赴后继扑灭剑气,骤雨般泼头洒来,成片的虫鸣嗡嗡作响,顷刻便淹没了秦子悠的身形。
类似针扎的刺痛,遍及露在衣服外的皮肤。
被叮咬过的血肉迅速麻痹,甲虫蕴含的毒素侵入神经,促使困倦感转变为麻木,秦子悠顿时失去一切知觉。
毫无预兆的向后倒去。
在他被彻底麻醉前,脑海里隐约响起了,雪女清冷淡然的嗓音。
缥缈模糊,不甚清晰。
“主人,追到跟踪着了。”
“但是具尸体。”
腐臭,静止,无气息……陷入沉眠的前一刻,秦子悠瞬间想到了什么,但意识在一点点模糊,视野彻底昏暗。
自爆剑甲虫急得连射剑气,却只敢针对尸体旁的虫群。
吞没秦子悠的那些,它根本无从处理。
嗡嗡……
更多的虫子闯过剑气封锁,扑向地上的人影,秦子悠已完全被虫群淹没,躯体包裹着密密麻麻的甲虫。
它们高速爬动,发出刺耳的吱吱声,遍布体表,像是一大片不规则的乱码。
渐渐地,秦子悠也会被啃噬殆尽。
就像那具血狼头领一般,腐败的四分五裂。
尸骨无存。
……
附近最茂密的深林里,一道人影藏身枝叶内,明亮天光被树盖遮蔽,一丝一毫都无法洒落。
他就像阴影衍生的幽魂,诞生于地狱,藏匿在最阴暗的角落,安静地凝望着这一幕。
伺机而动。
“呵……呵……”人影抬起头,隐在漆黑里的身躯轮廓,显示他似乎身披斗篷,兜帽下发出诡谲的声音。
像是呼吸,也像是在笑。
“世界频道传的沸沸扬扬的人,如此不堪一击。”
“玩游戏不能光靠运气。”
“要用脑。”
人影默数着时间,待得一分钟过后,他拨动了一下树叶,动作很轻,没任何响动,百米外的树盖却一阵蠕动。
一道黑影劈碎枝叶钻了出来,斑驳天光掠过对方的身影。
这是个身着蓑衣,看不清面貌的人。
体型肥硕臃肿,不似常人。
噌——
一声金铁摩擦的急促闷响,伴随蓑衣人犹如箭矢飙出,在林子内一瞬即逝,淹没在如潮的碎裂声里。
他出现的时机极为刁钻,位置也离得较近,自爆剑甲虫正忙于应付虫群,发现时为时已晚。
只来得及仓促射出一道剑气。
蓑衣人展现出的狠厉,令人心惊,他干脆不闪不避,保持出击态势,未有半分犹豫,隐在蓑衣内的手臂猛然刺出。
一点寒芒隐现,犹如星辰坠落。
嗤……
皮肉撕裂的声音异常惊悚,由于并未躲避,自爆剑甲虫的剑气,正中蓑衣人后背,斜向割裂出触目惊心的伤痕。
深可见骨。
一股极度腥臭刺鼻的腐败味道,在破碎的伤口内弥散出来。
遭遇如此重创,此人却连闷哼都未发出,目标明确,眨眼间便迅速逼近,身躯被密集虫群包裹,不知死活的秦子悠。
依旧藏身阴影的人影,静默的望着场中局势。
“结束了。”他声音艰涩的呢喃着。
他的话语淹没在杂音里。
场中,蓑衣人刺出凄厉寒光,目标直指秦子悠头颅。
锋刃撕裂空气,带起尖锐刺耳的劲风,将急速乱爬的虫群层层击碎,血浆碎壳飞溅,凌乱如雨。
虫子被不停剥离,秦子悠面庞也跟着显露出来。
接下来,蓑衣人就看到了惊悚一幕。
本该晕厥的对方,正睁着眼睛,双目血红的紧盯着他,目光平静淡漠。
“为何?”他失声道。
乱溅的虫浆雨里,两人仓促对视。
一方冷厉,一方惊悚。
爬满身躯的甲虫骤然炸开,狂飙乱溅,甲虫浓腥汁液爆裂,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顷刻撕裂无数虫尸。
角度刁钻的横向划出,将蓑衣人一剑割喉。
砰!
无锋的凌厉剑锋,根本不是人类皮肉所能承受,对方脖颈并非简单撕裂,而是陡然被斩爆成血雾。
腥红暗红交错,破碎的血肉和喉管混在一起。
如同肉糜。
“咳咳……”
蓑衣人两眼极力瞪大,瞳孔里有着惊惧、慌乱、疑惑……等无数种情绪的缩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嘴里不停喷吐出血液,堵住了一切不甘。
浓腥的血淋漓过来,泼了秦子悠满头满脸,腐臭刺鼻,他也不躲避,提起无锋便暴刺对方胸口。
那里是心脏。
补刀是个好习惯。
“呵!”许是回光返照,蓑衣人一声爆喝,抬臂横划,激起寒芒和无锋相撞。
秦子悠看清了,这是柄匕首。
叮!
两者相撞,火星乱溅。
一向无往而不利的无锋,这回却吃了憋,竟没能直接斩碎匕首,反而被上面的力量,回震出去。
“道具?”秦子悠瞳孔一缩。
在这个时间段,武器道具还是相当罕见的。
蓑衣人肥硕臃肿的身躯,酝酿出无可阻挡的力量,匕首和无锋相撞的瞬间,他便将空闲的手紧攥成拳。
一拳轰向他胸口,宛如炮弹出膛。
秦子悠反应敏捷的架剑横挡,仓促间聚集起来的防御,却不足以抵挡搏命一击,连带着无锋也被砸了过来。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砸中。
胸口印出剑身形状,无锋嵌进血肉里,他像是被高速行驶的货车,狠撞了一下,整片前胸都出现塌陷的趋势。
秦子悠控制不住的飙射出去,身躯和空气擦出锐响,变得模糊不清。
他飞出去的方向,正是片幽深葱郁的林子。
而阴影里,头戴斗笠的诡异人影,低沉嘶哑的淡笑道。
“该我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