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现在这里的所有轻机枪,除了十几挺布伦轻机枪以外,大多都是九六式,歪把子轻机枪也只有十几挺,不多! 不管是96式轻机枪,还是歪把子轻机枪,用的都是6.5大阪步枪弹,也就是和三八大盖通用的,补充弹药很方便。 不过,就算是冲锋枪打完子弹了,在这种战斗中,歪把子轻机枪也派不上用场,这玩意儿上弹太遭罪了,在这种躲在坑洞里面射击的活儿,玩不了。 唯一能派得上用场的只有布伦轻机枪和96式轻机枪,他们把所有空弹匣全部压上子弹,就等着日军下一次的进攻。 但是左等等又等等没人来,外围的手榴弹爆炸声依然还在持续,天太黑了,没有命令的日军只能看着黑暗中听着传过来的爆炸声,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进攻太快了,他们就算是用电台联络,联队长指挥部也没有应答,大队长等也无应答,恐慌在黑暗中蔓延。 崩溃也就在瞬息之间,崩溃时的军队,中日之间没有什么区别,一个能带走十个,十个能带走100个。 特别是现在黑暗中吱哇乱叫的恐慌,更让附近听到的人崩溃的更快。 于是,当整个包围圈被消灭了半数之后,剩下的人已经崩溃的慌不择路地逃了。 逃的什么方向都有,想追都没办法追的。 黑暗的丛林中,手榴弹的爆炸声已经停了,日本人崩溃的乱叫也在逐渐远去。 丛林重新安静下来。 不辣小心的爬出坑洞,探头往外看去,外面依然是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他再细细的听,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声响,哪怕是落叶上爬过的蟋蟀,都没有。 他忍不住回头跟龙文章的方向小声的喊了一句:“王八盖子滴!长官,么得莫子声音呢! 会不会是我们的部队,经过了,看到日本人顺手就把它给灭了!”
龙文章压抑着火气的声音传出:“想死呢?滚回自己的位置!”
不辣只好小心的慢慢的退了回来,退回到他的坑洞里。 “所有人,所有人注意! 不要用自己的小命,试探日本人是否在演戏? 你的一个疏忽,就有可能害了大家这个阵地,阵地失守,大家都会没命! 明白吗?”
龙文章吊高了嗓子,却又压低了声音喊道。 “冲锋枪,机枪,都准备好! 手榴弹,也准备好! 另外检查一下,壕沟里的铁皮罐头是否已经放好,这些都是我们能否活到天亮的手段! 谁要是没做好,天亮了,我要了他的脑袋!”
“明白!”
“是!”
“是!”
正当大家正准备检查自己阵地上那些布置时,黑暗中扫过来一道亮光,是日军的手电筒。 但是拿着手电筒的却不是日军,他居然就这么拿着手电筒照着路,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了。 只有一个人! 悄悄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的蛇屁股只能看到那盏手电极亮的光芒后面的极度黑暗,看不清拿手电那个人的脸,和任何身形。 他决定喊话问一下对方是什么人,因为这手拿电筒这么大摇大摆走过来的,绝对不可能是日本人。 在联想刚才周围手榴弹响个不停,日军的机枪也响过,难道对方是刚才攻打日军的人? “什么人?再过来,我们可就开枪了!”
话还没喊完,就被摸过来的龙文章给拽了下去,拽下去了还给他踹了一脚。 “你想死啊!”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像蛇屁股一样,从另一个位置悄悄地探出自己的半个脑袋,观察那个手电筒。 然后飞快的缩了回来:“再不表明身份,我们可就要开枪了! 1 2 3……准备……” 那定定的站在黑暗里的手拿电筒的人,笑了! “哈哈哈哈!都被我吓坏了吧!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在场二百多极度警惕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特别是牺牲最大的女兵们更是喜极而泣。 没错! 这一次牺牲最大的就是手拿冲锋枪清理壕沟内日军的女兵们。 死了十个! 原因就是冲锋枪的枪焰在漆黑的夜里,战壕里面非常醒目,非常容易被临死的日军,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反击。 所以拿冲锋枪的女兵40个人,死了十个,扔手榴弹的男兵才死了七个。 不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们都知道三百多号人被三千多人围在这里,只损失那么点人,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但是蓦然听到陈潇那熟悉的声音,感觉彷徨的心,瞬间主心骨又回来了,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在陈潇拿手电筒往自己脸上照了一照,让大家确认自己身份后,二十几个女兵忍不住的冲出去,一群人抱在陈潇身上哭起来。 “老师,你可回来了……” 一群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阵地外抱头痛哭,这要是随便来一个伙敌军,还不直接送了呀! 龙文章不得不跑出来,急声说:“先回阵地去,先回去再哭!”
陈潇温声安慰着这些找到主心骨的学生,然后对龙文章说:“围攻你们的这个日军联队,被消灭了一半,剩下的已经逃出这片丛林,现在这一片丛林里已经没有活的能对你们有威胁的日军! 放心吧!”
龙文章大喜:“院长,来的是哪支部队? 我得感谢感谢他们!”
陈潇摇摇头:“没有部队,只有我一个!”
龙文章愣住了:“您是说,刚才日军一直被攻击,攻击他们的只有您一个人! 然后,您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消灭了日军的半个联队?”
这时女兵们才发现现在她们堆在老师身上哭的行为有些不尊敬,赶紧站直了身子向陈潇敬礼:“老师!”
等她们都站开,小醉才一头冲了过来,憋了这么久的哭声,才爆发了出来:“哥,我们警卫排死了十个人! 小梅,六妹,还有14岁的招娣也死了,呜呜呜呜!”
被保护的太好,她们这个女兵警卫排,在这次战斗中才真正的死过人,而且一死就死了四分之一。 陈潇没有回来的时候,小醉一直在憋着,憋着哭意,看到陈潇回来,她实在憋不住了,抱着陈潇的腰哇哇直哭!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陈潇安慰过后,又开口,不过不再是安慰,而是讲道理。 “你也知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你看一连和二连,不也牺牲了好些个人,振作一点! 你现在负责的是整个警卫排,哭过了,就把情绪给收一收,免得情绪影响了你,到时候可能死的就不是十个人了!”
小醉哭过了,心里好受点,他也明白打仗肯定是会死人的,不过就是心里过不了这个坎,抱着陈潇哭一哭好受了好多。 毕竟都是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好几个月的人,突然就没了,搁谁谁受的了! 龙文章本来还想问陈潇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一个人就消灭了半个联队,赶跑了所有日军。 但是被孟凡了拉住了,在孟凡了看来,陈潇出手赶跑日军也是有可能的事,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所以没有必要去计较真假,等天亮了去打扫战场就知道了。 “好了,好了,再哭你哥就饿死了,我一连跑了多久的路,你知道吗? 我跑了整整一天,连口饭都没吃了,现在饿的都快躺下了,赶紧生火给我弄吃的!”
陈潇无奈的对怀里的陈小醉说,他真的跑了一天一夜,不过这一夜他没说出来,免得太惊世骇俗了,正常人谁能连续跑过一天一夜,而且还是狂奔! “哦!我,我去!”
孟凡了赶紧回到自己阵地上,生火,弄个罐头放火里面烤热。 现在的日本罐头还不是四四年以后的日本罐头,四四年以后的日本牛肉罐头里面的牛肉很少了,只有少量的牛肉在和上卷心菜和土豆泥做出来,现在的牛肉罐头里面真的是牛肉。 虽然很饿,但是在孟凡了烤罐头的时间,陈潇还是去看了一下伤员,有二十多的伤员呢! 还好,一个一个暂时包扎住了,没有流血! 不过有些弹片和子弹必须要取出来,晚上是肯定没有条件的,只能是等白天再说。 可是看到最后一个,一个日本军官,居然被绑的双手双脚扔在坑洞里,陈潇这才有点奇怪的问:“怎么? 是我离开的时间够长了吗? 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了留俘虏的习惯?”
黑田佐佐木看到陈潇的时候,两眼瞪大了,哪怕是在火把明灭不定的光亮中,他依然看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容。 “呜呜呜……” 黑田佐佐木挣扎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陈潇,挣扎了起来,挣扎的非常猛烈,哪怕是因此手腕和脚腕被绑着的地方都被磨破了,他依然挣扎的很厉害! 突然黑田佐佐木用舌头顶开了塞着他的口的布团,张嘴喊了一声:“尊敬的……校长先生,黑田……佐佐木,见过校长!”
他的腔调很怪,当然很怪,日本人嘛,说我国的国语,有点怪,腔怪调也很正常,只是没有看到陈潇之前,黑田佐佐木就算已经被俘虏了也没有表露出自己会说我国的国语。 可是现在,他居然说了,而且众人可以看得出来,他居然认识自己的老师,并且尊称为校长! 什么校长? 什么学校的校长? 就算在场所有陈潇教过的学生叫陈潇,也不过是一声老师,从来没叫过校长。 就算是龙文章,也不过是称呼一声,院长,毕竟是西南医学院嘛! 再说,他们不认为这个被俘的黑田佐佐木知道,自己的老师在禅达开了一间医学院。 那么他说的就是另外一个学校,绝对是! 在另外一个学校,在黑田佐佐木说知道的学校,他们的老师,居然在那个学校当校长! 这是一个大瓜! 在场的没有几个是笨人,所以他们分辨的出黑田佐佐木的意思! “哦?你认识我!”
陈潇好奇的看向这个像捆猪一样捆着的日军军官,一个中队长。 然后对旁边的学生说:“把他拎出来,解开! 我好像碰到熟人了!”
被解开的黑田佐佐木没有什么令人误会的动作,他也不敢有动作,不是因为周围站着的虎视眈眈的士兵,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任何在他面前的小动作都是以卵击石,他知道! “您的图像在第一军的司令部上面挂着,第一军司令部旗下所有军官都学习记忆过这张图像,所以我认得您!”
被捆久了艰难站起来的黑田佐佐木,刚站起来第一时间先给陈潇鞠了个躬: “您1m86的身高,以及剑眉星目的面容,还有一身永远晒不黑的皮肤,是您的标识! 这便是我们得到辨认您的线索! 所以我一看到您,我就认出来了! 尊敬的校长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在华北的时候,我就曾经想如果有一天有荣幸到您的学校学习,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惜,因为敌对阵营,我的愿望没有机会实现! 我又想,此生能见你一面,我就已经知足! 没想到能见到您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您居然来了缅甸,实在太让我意外! 原来这些都是您的新学生吗?”
他站直了身,目光扫视了在场陈潇以外的所有人一圈。 “我第一次被他们攻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原来是您教导的学生。 不过,比起您华北的学生,他们这一批还是差了一些! 要知道,在华北时,您的学生跟我们作战,从来没有吃亏过,您现在的学生比起学长们,差的有点远啊!”
居然很不礼貌的,一口气把那么长的一段话给说完,然后一脸满足的抬起头看向陈潇。 扑通地一下,来了个土下座,然后就这么跪着直起腰,狂热的看向陈潇:“尊敬的校长阁下,我懂规矩! 您的学校,您的学生从来没有留过俘虏,这个规矩在华北的时候,从来没有破过。 现在,我当然不会祈求让您放过我,不过请让我自己动手。 能在校长阁下面前切腹,是我黑田家族的荣耀,是我黑田佐佐木的荣耀! 请赐我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