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什么时候,宁封发现自己的剑术要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呢?
是从什么时候起,手中的剑变了感觉。
它不仅仅只是冰冷的武器。
宁封开始听得懂他们的声音。
在握住手中的剑时,就感觉自己的是握住了生命。
他能体会到手中剑刃的情感,或是热烈,或是冰冷,或是……
能让剑刃自然而然地成为自己身体延伸的一部分,如臂使指般操控。
能够沿着眼中的虚线,轻易斩开钢铁。
那这能力,是经历了各种战斗之后和刻苦的锻炼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吗?
不是的。
宁封虽然对大部分常规武器都有所涉猎,但是他真的在冷兵器上并没有非常出色的天赋。
普普通通的水平,没有过于突出,也没有太差劲。
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至少,他之前的剑术最多只能称得上是出色,算不上有多惊人。
但在觉醒了前世意识,在自己脑内有了能够让他高速分析状况能力之后。
每次战斗时的分析、反思和模仿……宁封的各项战斗水平都在高速的提升。
但其实那些都在默默积攒,等待着真正爆发的那一天。
而真正的质变,是在那一场荒唐的梦境之中。
来自天使的馈赠和教导。
他和塞西莉娅两人的那场纯粹“比拼”剑术的那场战斗。
虽然说是比拼,但其实宁封自己心里清楚,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能力的比拼。
说是压制都显得过于的谦虚。
云泥之别。
那完全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如果不是塞西莉娅默认了宁封的偷学行为,自愿当作靶子让他观察自己的动作的话,宁封当时甚至都撑不过第一波攻势。
极大概率,会直接被一招平a送走。
也幸好当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宁封能够继续布置他的计划。
也可以成为了一個巨大的海绵,从天使身上疯狂地汲取着养分。
技术、经验、节奏、呼吸……
在塞西莉娅的刻意纵容之下,他尽情地偷学,吸取着对方的馈赠。
也是在他真正做出主动反击,斩出那一剑的那一刻,宁封的剑术突破水到渠成了一个瓶颈。
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个崭新的境界。
一个无数人梦寐以求,做梦都想能够突破的瓶颈。
传奇!
【传奇剑术】
要知道,并非所有的传奇都擅长剑术,就连大部分的近战系的传奇也不是人人都有一手传奇剑术的。
……
……
关注宁封的直播间的弹幕又一次飞涨,仿佛想把之前压抑了很久的吐槽一同发泄出去。
“这反应速度是真的吗?这都可以砍得到?”
“那是真的啊?”
“你是不是还能抽出第二把剑!”
“他的战斗力比我想得还要厉害啊。”
“普通人的身体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笑得好邪恶啊。”
当然,在赞叹和戏谑之外也有一些反对的声音。
“稍稍有点血腥啊?”
“血腥?这怎么算血腥?这才哪到哪啊?”
“那是活该,对着血脉觉醒者说杂种,死了也真是活该啊。”
“那个光头小哥居然这么会说,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啊。”
“不过,他似乎已经寄了啊……”
“按照这个小哥的表现,应该不会手下留情的吧,光头哥大概率寄了。”
而与混乱聊天,而且话题越来越歪的直播间不同,游轮之上一片安静。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对于宁封惊人的表现,在场的传奇你看看我,我看看那你,最后都陷入了沉默。
技惊四座。
望着宁封的光幕,有传奇微微吸了口气,低声:
“传奇剑术……真是不可思议。”
确实。
这个惊叹让很多传奇都默默点头。
不说是逐星之地剩余的五百多人之中,就算加上在场的所有传奇,宁封的剑术水平都能排在前五。
除非是那种专精于多武器作战的专家,就连传奇们大多也只会专精于自己最擅长的武器,弯刀、长刀、直刀、匕首、弓箭各不相同。
宁封之前展现出来的剑术水平,就连很多近战系传奇是不曾掌握的。
而现在,用传奇剑术去和普通人较量?
这实力差距,说是大人欺负小孩子都不算够分。
绝对的降维打击!
在宁封对战山贼的时候,虽然看似很可怕,但根本没有用上多少的实力,还没办法看出太多细节。
传奇们只觉得宁封的剑术非常的精湛,但还在合理的范畴之中。
但当他真正遇上同阶难缠的敌人之后,才真正看到了两人之间差距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和罗德的对战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那其中的细节可是比之前都要多。
形式上的判断,对于局面的掌控,以及最纯粹的技艺上的差距。
“这真的太让人震惊了!这个小子,是真的厉害呀!”
红发的传奇摸了摸自己的红发,恨不得狠狠拍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虽然是近战系的传奇,但是却恰好是并未掌握传奇剑术的那一批人。
不过她虽然专精的是巨斧,但是对剑术一直非常感兴趣,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
只是,奈何他在剑术上的天赋实在是可怜。
哪怕到了现在,一直也没有放弃偷偷锻炼,也不过是四阶顶尖的水平。
“真想跟他讨教一下,到底是怎么练的剑啊!我怎么就不行啊!”
而听着他的感慨,蓝色眼眸的传奇则是在一旁默默补刀:
“你还是放弃吧,人总是需要承认的,你只是单纯没有天赋而已。”
脸颊抽了抽,红发传奇沉默了好半天才哼了哼,闷闷地说道:
“啧……不过,不过是我没有找到方法而已,才不是我没有天赋呢。”
蓝眸的传奇看了看他,一脸温柔地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
真是人比人得死呢。
可怜。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持剑者,在听到两人对话后微微偏了偏头,目光看向了红发传奇。
接着,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遗憾的东西,摇了摇头。
“朽木。”
……
……
罗德知道自己大意了。
不是大意在战斗上,而是小看了这个男人的傲慢。
对方的言语并非虚张声势的故作姿态。
他的傲慢,甚至在那之上。
对方是真的要测试自己的能力,而且也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对于不达标者没有任何的怜悯。
对面的男人脸上带着真情实感的憾意,一脸不舍地向下挥砍。
在这生与死的边界,罗德感知到的远比之前的要多。
刀锋没有迟疑,持剑之人对于剑下的敌人没有丝毫怜悯。
既然说了,就会照做。
他不介意自己会少一个助力,真的不介意。
死了也就死了,没有就算了。
而自己要为这大意付出的,可能要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
生死的危机就在眼前。
而自己的身体根本想不到该如何躲避,躲无可躲。
这是普通人的身体,根本做不到一些极限的操作。
以血肉之躯硬撼钢铁?
结果只会有一种可能。
就像是真的将死之人一般,罗德的思维进入了走马灯,思维似乎开始加速,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
剑锋“缓缓”逼近,罗德对于自己接下来的惨状已经能够想到。
最好的结果就是骨头崩裂了剑刃,在最后狠狠恶心对方一下。
但从刚才对方能够直接斩开铁弹的惊人技艺,就连这最后的反抗都成为了奢望。
“结束了……”
这次比赛结束了。
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排名也只是堪堪四五百名,和自己原本预期的结果相差甚远。
唉,传奇剑术。
你妈的,那可是传奇啊……
他妈的,谁能想到能够遇上这种怪物啊?
过往的片段在眼前快速闪过。
自己的一幕幕经历在眼前快速展开又消散,几十年来的种种经历在眼前重现。
越是向上提升,就越是能够感受到那为了天赋的壁障有多么厚重无情。
确实是有那种仅仅靠着血脉和自己努力就能够在没有他人指导和帮助下成为传奇的存在。
天才是一定会有的。
但是那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罗德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人,能够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这一步都已经是各种运气的结果了。
年轻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总觉得人定胜天,到了那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现实总是残忍的可怕。
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绝大多数事情都不是只靠意志力就能挺过去的。
在快要到五十岁的年龄醒悟过来,罗德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当个独行客了,是时候要加入大组织了。
本来还指望着,能够凭借这一次着在逐星人里的表现为自己的简历增添一笔色彩的。
结果现在看来,这一笔能够不是败笔就算是烧高香了。
“怎么会遇上这种怪物的啊?”
实力强大不说,还油盐不进。
伱要是牛逼,昨天晚上怎么没见你大放异彩啊?
那之前不也是缩在角落里猫着的嘛……
吐槽着,抱怨着,但结果不会有改变。
就算思维加速让一切变得缓慢,但时间还是会流逝的。
那……要求饶吗?
算了吧。
只是个比赛,还是犯不上这样丢人了。
再说了,被人轻易击败已经很丢人,要是再像个可怜虫一样祈求的话,连罗德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就这样吧。
刀锋已经触及了自己的肌肤,像是没有任何阻拦一样没入了血肉……
鲜血飞溅。
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即将迎来的死状,罗德在心底喟叹。
这个男人,到最后也没有留情。
可惜了……
咔。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刀锋划过空气的声音。
但预期之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
嗯?
等待着自己的死亡,但罗德却没有迎来淘汰的通知。
而且肩膀上隐隐作痛的感觉是如此鲜活。
紧闭着双眼,罗德能够感受到自己还是没有离开逐星之地,周围还是密林的环境。
我没有退场?
发生了什么!?
猛地睁开眼睛,罗德却看见了令他不解的一幕。
刚才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铁剑此刻却没入了地面,而那个男人的手臂却呈现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反弓。
错位了?
宁封右臂关节确实是错位了,而且……是主动错位。
在那个状态下强行收手?
那可不是开关个灯抬抬手那么简单的事情。
为了那细微的扭转,宁封将剑上力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大半,好不容易才堪堪避过罗德的要害。
只是薄薄切下肩膀的一小块血肉,而不是将他整个人切开。
要不是传奇剑术的技艺,他连这样都做不到。
右臂关节错位,宁封的实力毫无疑问下降了一大半,但他却没有在意,目光并不在震惊迷茫的罗德身上,而是转头看向了白马的方向。
看到了从马后走出的娇小身影。
你,终于肯出来了,那位藏起来的朋友。
——楚余。
只是……
“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这句话并不是恭维,而是宁封发自真心的感慨。
对于身后为跟随者的身份,宁封其实是有几层的猜想的,毕竟他的交际网络并不算很大,还是挺好排查的。
他真的没有猜到,对方会是那个对自己一直表现出有些紧张和畏惧的楚余。
江婉的队友,这是她给予宁封的第一印象。
而除了是江婉队友的这个身份之外,楚余在其他地方上有很大的印象。
她的那双眼睛对宁封来说是一个非常有印象的记忆点,纯净无比。
好像其中没有任何的尘埃,只有一种怯生生和淡淡的畏惧。
但是宁封不相信这种人是可以真实存在的,至少在时常面对危险的守望会中,在一个三阶的觉醒者。
你就算真的是一张白纸,也不可能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白纸。
冲着抿起嘴唇的楚余点点头,宁封笑了笑道:
“你在这里的原因,我就先不问了,但是……”
晃了晃连剑都握不住,自然垂下的右手,宁封脸上的微笑不该,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能告诉我一下,刚刚让我停手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