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势一片大好……
哦,不对,是局势大好。
宁封指的是希琳操控的黑子的棋局形势。
进可攻,退可守,攻防交换,浑然一体。
在反观江婉那一边白方,那叫一个凄惨……
以一个观棋不语的君子的立场来看,宁封都想开口了。
江婉,要不……咱们还是投了吧?
你这继续垂死挣扎下去,也只不过是自取其辱了。
阿崽,咱们放弃吧。
残忍,实在是太特么残忍了。
他恨不得背过身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再看这凄凉的场景。
奇迹与魔法是存在的。
但是,在很多时候都是有代价的。
至少在下棋比赛的时候,还是不要祈祷奇迹的出现了吧?
实在是打不过,咱们就放弃吧。
不然,弄得像是女骑士约战哥布林一样。
你说这是自取其辱呢?
还是默默上瘾了呢?
宁封:我不好说。
不过,看着两人能够相处的这么融洽,宁封还是很开心的。
除了两个人没有自己也能很开心这件事让他不是那么开心就是了……
两人又沉浸(江婉单方面)在了棋局之中,宁封想了想也没有傻站着,搬了个凳子坐到了两人中间。
他也不保持形象,双臂抱起枕在了身体的脑袋下面,偏头看着两人在绞尽脑汁地鏖战。
优哉游哉地真的让了两只手,希琳用魔力凝聚成的发力之手轻轻推动棋子,嘟囔道:
「放弃吧,我有点饿了……你就认输吧。」
对此,绝不服输的江婉表示。
不可能。
「不行!绝对不可能!我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输的。
我江婉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认输!
而看着上头了的江婉,希琳眨了眨眼睛,忽然娇弱地说道:
「那要不我认输?我们就算是你赢了好不好?我认输还不行吗?」
宁封:哦吼?要来喽。
江婉:嗯?
咔咔。
宁封很清楚地听到了两声清脆的响声……从江婉的嘴里传出。
那是牙齿愤怒咬合的声音。
怒。
激将法,非常低级的激将法。
「激将法是吧?我不可能吃你这套!」
但是……
对于江婉来说,非常管用。
面对着激将法,江婉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犹豫地就直接咬钩了。
江婉怒啊……
她好怒啊!
「你今天别想跑!」
「别想跑!!!」
赢了就想跑?
不可能!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今天,我们不死不休!
我一定要赢你。
气鼓鼓地鼓起脸颊,江婉的眼里已经完全忽略了宁封,只剩下了对面笑吟吟地希琳。
满眼都是你。
而希琳,在被下达了战书之后抬起茶杯挡住了嘴角,掩盖她抑制不住的笑容。
「咳咳,嗯哼,那我们就继续吧。」
真好玩啊。
上头的江婉,真有意思。
希琳,虽然无法通过棋局获胜而得到快乐,但是却从另一方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满足。
逗江婉()实在是太快乐了。
这个游戏,她能玩到天荒地老。
而在两者中间,被双方都忽视掉的宁封非但没有感到不堪,反倒感到了安心。
看着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他忽然感到了倦意。
自从汾城出事之后,他就一直没有休息,不停在各种地方忙碌。
布局深渊、降临深渊、审判炎魔女王、直面观星者、初见洞察者……
这样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纷至沓来,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在别的地方,宁封也不敢放松喘息,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疲惫和怯弱展露给其他人。
在汾城的冤魂面前,背负着他们灵魂的他,脊梁不能有丝毫的弯折。
在卡兰面前,身为贤者的他伟大而残暴,在漫不经心中展示着傲慢和无上的伟力。
在死猎的面前,他身为尊贵仁爱的主人,更是不能露出一丁点的破绽。
在炎魔女王面前,他是给她带来死亡和审判的审判者。
即使是在观星者面前,他的身份更多的也是新一任的预言者,而不是他自身。
只有在她们的面前,宁封才能真的松一口气。
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不是被寄予厚望的某个人,更不是某个从过去归来的身影。
他就是他,宁封就只是宁封。
是相识多年,无可取代的青梅竹马。
是肆意妄为走进心里的命中之人。
在江婉和希琳的眼中,她们望向的永远只是一个人。
即使有再多的头衔,有再多的秘密,那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真好啊。
并没有克制住自己的疲惫,宁封打了一个哈欠。
这样美好的光景,实在是令人感到安心。
倦意涌上心头,闻着空气中咖啡的清香以及从她们身上传来的安心的气息,宁封的眼皮耷拉下来。
一点点的,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依旧是两人在下棋时的言语交锋,但宁封却丝毫不觉得吵闹,反倒是感觉很动听。
在家里,四处扮演着各种角色的宁封总算是彻底放下了所有防备。
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就让那些事情都放一放吧。
该睡觉了。
所以,他睡去了。
在希琳和江婉的身边,他就这样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去了。
看着他安详舒心的睡颜,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身上背负着的那些压力。
他自己都不在意。
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
……
站在天空之城顶层望着脚下云海的观星者,这时候也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还有时间……」
「在你完全成长起来之前,你还可以继续享受这段时间。」
转身回到座椅上坐下,她回想起了之前恶魔提出的出乎意料的提议。
「如果她们真的可以相信的话,那或许还有更多的概率。」
「只是……」
滴答。
泛着淡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滑落,最后落到桌面上。
对于必将迎来的死亡,她并不在意,从不恐惧。
只是……
像是宁封一样闭上眼睛,观星者轻声低语:
「我的时间,又还有多少呢?」
……
……
宁封不知道别人在梦中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是,在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情。
自己在做梦。
而且,是一个有些奇特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