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漓理解他们为何会有质疑。
现在的裴家的确是固若金汤，外人想要找到突破口很难。
但她更清楚，这些都是在皇帝即将登基前才重新安排的。
面对他们的质疑，凤漓也不生气，平静地开口，“你们说的是这三年左右的事情，可有想过更往前呢？”
往前？
老爷子不蠢，凤漓这样一说，他的心肝紧接着就是一颤。
现在裴家为何会是这样的处境他很清楚，无非就是皇帝忌惮自家孙子，要对他有所牵制罢了。
在对当今皇帝的评价上，老爷子与凤漓是出奇的一致。
就这几年的种种举措来看，虽不至于民不聊生，百姓的生活却也没有得到显著的提升，他们这位皇上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为自己累计民心和铲除功臣上去了。
当年他们会选择支持当今皇帝，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个时候的裴家，实力并不强悍，甚至可以说还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除了选一个皇子辅佐，别无他法。
那个时候，能给裴容之选择的也不多。
除了当今皇帝之外就是另外一个皇子，可那皇子生性残暴不堪，嗜杀成性！
若是将那种人推上帝位，那便是将全国百姓都送入了地狱。
裴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小神医得往前，可是再往前一两年？”
老爷子的答案让凤漓满意。
她点点头，“正如老爷子所说，这毒在您体内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
老爷子自己都是这般反应，当初裴容之在跟她说起老爷子病情的时候也并未提到这一点，凤漓相信裴容之也是不知情的。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毒应该是出自宫廷内部的，十分隐秘，若非她前世死后有那样的奇遇，她也无法诊断出来。
得到凤漓的证实，老爷子一阵苦笑。
终究，是喂了白眼狼！
忽然间，他的求生欲望急剧增长，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他想亲眼看着那个白眼狼从他心心念念的高位狠狠跌落！
“小神医方才说可以再保我十年，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
凤漓能感受到老爷子心态的变化，其实老爷子身上这个毒，对她来说也算是有利的，她本就是为复仇而来，苏婵不过就是一个小喽啰。
前世凤家那样的凄惨结局虽然有苏婵的手笔，可最后将凤府众人残忍斩杀的还是当今皇帝。
若是想要护住凤府一世安稳，光是迁出京城并不够。
除非他们往后就打算一直这样小心翼翼地生活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正如她先前梦中出现的那个场景一般，她要让凤府的门匾再次风风光光地挂在京城！
要达到这个目的，光是靠她一个人是不够的。
也不是他们凤家能做到的。
她相信，裴容之若是知道皇帝早在自己投身他麾下之后便跟老爷子下了毒的话，对皇帝的厌恶只会更甚。
比起谋划，裴容之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至于她先前做下来的要远离裴容之的决定，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不过就是最小的儿女情长了。
她会忽视，会尽量压下那些情绪。
“我此番前来就是受裴大人所托为裴老您医治，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还需要您帮个小忙。”
“什么忙小神医尽管说。”
只要能多活几年，别说是小忙了，天大的忙他都会想办法帮了。
“好，我相信老爷子比我更清楚寮州城的局势，左家必定是不希望老爷子您得到医治的，眼下我是住在城中一家客栈之中，若是日日像现在这样过来为您诊治，有诸多不便，可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地住进裴府。”
即便是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但她清楚，左家那边，应该是对每个进城的外地人都有备案的。
毕竟她们是住客栈的，左家一句话，那些客栈的掌柜的不敢不报在自家客栈住宿的外地人。
事实，也正如凤漓猜测的那般。
“小神医住在客栈的确是不方便，左家那边要求每家客栈都要将住宿的外地人上报，经商的，行医的，尤其是他们关注的对象。”
“小神医想要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
凤漓将手枕递给巧儿，然后缓缓开口，“我需要老爷子您公开招募大夫为您诊治，届时我也会揭榜前来，随后您再以庸医之名将我赶出城去，然后我自有办法再悄无声息地进城。”
其实本次前来，她原本也是可以这样做的，只是既然来了，她也是想要先了解了解这寮州城的，所以才有了落脚客栈这一事。
裴老爷子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公开招募大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件事对裴老爷子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还是担心。
“小神医，那左家这些年在寮州城发展势头极其迅猛，我裴家都只能避其锋芒，我担心若是真的将你们赶出了城去，再进来怕是有些麻烦的。”
他明白凤漓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外人知道他已经寻到可靠的大夫，可他瞧着她和她的随从，两个人看起来分明就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届时……他们真的能再悄无声息地进城吗？
“裴老放心，我自有办法。”
只是进个城而已，还难不倒她。
裴老爷子见她这样，也只能选择信任了。
“我明日就让人去贴告示。”
裴老爷子的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凤漓再跟裴老爷子说完这些之后便带着巧儿离开了。
如来时一般，并未引起别人的怀疑。
客栈掌柜见到她们回来，也只当她们不过就是去外面闲逛去了。
“二位公子回来了，我们寮州城还算不错吧，需不需要我给二位公子再想几处有趣的地方游玩一番？”
“下次再说吧，这两日玩得有些累了。”
凤漓装作困乏的模样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恹恹地上楼去了。
掌柜的并未怀疑什么，转身回到柜台后面继续算账去了。
他见过那么多的外地人，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刚开始来的时候全部卯足劲儿到处闲逛，两三日后也都是凤漓这般模样了。
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