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很快就看出了自家兄弟的意思,连忙摆了摆手,对军士们吩咐道:
“本王要和北王谈论军事机密。”
“你们都退下吧,张立,你负责警戒,营帐外三十丈内不允许有任何人进入,违者格杀勿论!”
“是!”
营帐里侍从和护卫连忙退去,朱棣这才笑眯眯的看向了朱柏。
“老十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昨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你小子犹豫不绝的样子,这犹犹豫豫的可不像是个爷们。”
朱柏顿时苦笑一声,心里暗暗嘀咕。
“四哥果然是个狠角色,看来他昨天可不一定是真的醉了。”
不过,他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既然朱棣问起,他也不愿意在瞒着掖着。
反正他本来就是想要开诚布公,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又岂会轻易错过。
假装思索了片刻,朱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四哥,如果没错的话,现在已经是洪武二十八年了。”
“你觉得,咱们父皇还能有多少时日?”
朱柏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却宛如是一生炸雷,让朱棣心中猛然一惊。
一个不小心,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来不及去管这些,错愕的抬起头,看着面前淡定自若的朱柏,一改往日的沉稳,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说什么?”
下一秒,朱棣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番,顿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面色不善的瞪着朱柏,冷声质问道: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父皇他老人家乃是真龙天子,自当长命百岁。”
说着,他就想要从营帐里出去。
兄弟二人在这里密谋陛下的生死,这要是传出去,他和朱柏两人都得完蛋。
“四哥,这话你自己心里信吗?”
似乎早就料到了朱棣会有这般反应,朱柏丝毫不慌,依旧神色淡然的品着自己手中的茶水。
仿佛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等朱棣反驳,他又淡淡的开口道:“父皇他是文宗天历元年九月十八日出生,如今已经到了洪武二十八年。”
“仔细算算,马上就要六十八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真龙天子并不是长生不老,四哥你心里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此话说完,朱柏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已经半只脚踏出营帐的朱棣身子一颤,脚步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沉默了半晌,他猛然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朱柏面前,声音有些颤抖。
“你,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妄谈国君生死,你知不知道,这是要株连九族的死罪。”
“噗嗤!”
朱柏原本绷着脸一下子没忍住,一下子便笑出声来。
“四哥,你和我说说,我这九族到底都有谁啊,要真诛我九族,那咱们朱家上上下下,包括父皇在内,岂不是都活不了?”
“你……”
“老十二,我看你是真他娘的疯了!”
朱棣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四哥,一旦真龙殡天,新的天子上位,你这位统率军队的马上王爷,处境会变得如何?”
言罢,朱柏轻轻放下了茶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棣。
“你到底什么意思?”
朱棣最终还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只不过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朱柏提到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
但这几年,父皇毕竟还在位,朱允炆那小子根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况且他在外面为朝廷作战,可以称得上是劳苦功高,自己如此有价值,想来朝廷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但现在,从朱柏的话中,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可言状的意味。
“四哥,这次我来燕地,是从海外直接来的燕地,并没有进京拜会父皇。”
朱柏面色犹豫了一下,终于再度开口。
“你说什么?父皇他不知道?老十二你糊涂啊!”
朱棣的脸色狂变,声音提高了几分,却又突然方向,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朱家人造朱家人的反,难不成,他也想去做这个真龙天子的位置?
朱柏淡定的摇了摇头,“四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这么不知礼数的人。”
“原本这些粮草,是我献给整个大明的,但是在我要上岸的时候,被人给拦了下来。”
“现在我就是想要见父皇,也根本都见不到。”
“我想,这里面是谁在搞鬼,你也应该心里清楚吧,小弟我既然开门见山,就不会再跟你藏着掖着了。”
“是朱允炆!”
朱棣马上便反应过来,顿时脸色狂变,“他奶奶的,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四哥,现在的藩王,已经要失势啦。”
“尤其是咱们两个,那可是建文那王八蛋的眼中钉肉中刺。”
朱柏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不信的话,你现在就返回金陵,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见到父皇。”
朱柏说完,对朱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唉!”朱棣整个人若木呆鸡的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
他心里清楚,老十二这家话,说的,十有八九都有可能是真的。
原本他还纳闷,为什么朱柏能给自己送来这么多的粮食。
现在看来,可都是被逼无奈啊。
“四哥,俗话常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我还是要给以后留个后路吧。”
朱柏说着,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朱棣,想要看看自己这位四哥到底有什么反应。
“你想要造反?”
朱棣突然愣住了,他手下有个谋士,名叫姚广孝,也有几次暗示他想要造反。
可这要不是逼上绝路,什么人会做这样的蠢事。
公然和老朱作对,和正统人心作对,放在谁身上,估计都要仔细考虑再三。
“不行,我是大明的藩王,我绝不会造反。”
“老十二,我也奉劝你,千万不要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朱棣沉思了片刻,似乎做出了很大的决定。
“瞧你说的,也不知道靖难到底是谁打的,嘴上说着不想,但这动作比谁都要麻利。”
朱柏看着朱棣这义正严词,一副忠肝义胆的表情,忍不住撇了撇嘴,自己在心里吐槽道。
“四哥你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造反?”
心里虽然暗自诽腹,但朱柏表面却不动声色的笑道。
“我只是想要为我们兄弟们谋划一条后路,免得到时候,允文那小兔崽子,真的翻脸,我们不成为案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