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那数十个禁军,还是齐明带来的无风门的人,个人都是训练有素,听到号令迅速躲起来,并随时做好反攻。
“这是怕死的不彻底专门来查探死透了没,是吗?这群王八羔子!”齐明怒骂道。
裴峥定了定神,在雨声中判断对方所在的方位与人数。
雨点骤急,天际的响雷炸开一场大雨。
虽然此处是山谷,但燕王的选址很妙,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丛林,可躲可藏可逃,他不会让自己成为瓮中之鳖,所以,对于裴峥他们而言,恰好也是生机。
裴峥迅速分辨了地势,选了一条撤退之道。
眼下不是与他们斡旋的时机,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把消息传回京城——苍西郡的将士们急需兵器,兵器之事需尽快解决。
刺杀的那些人似乎是为了赶尽杀绝而来,不要命似地强攻。
“这些又是燕王府里那些江湖刺客?”齐明被敌方的箭擦破了衣袖,气得跳脚,一边射箭一边骂,“燕王究竟许了他们什么好处,不辞辛劳给人当狗!”
裴峥:“不像。”
“不是?”齐明从石缝里拔出敌方“送”过来的箭递给裴峥,眉头皱起,“那难不成是燕王收买的匪徒?”
裴峥接过箭,回头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将敌方一个人头放倒,说:“进退有度配合有方,他们似乎是训练出来的正规军。”
“正规军?”齐明抹了把脸,把脸上雨水擦掉,啐了一口,“燕王那王八孙子哪来的军队?”
他问了句废话,没人能知道燕王究竟打哪来的军队。
可燕王上辈子造反,确实手握一支军队。
暴雨的轰鸣洗刷了地面的血迹,不知是对方的穷追不舍惹怒了裴峥,还是前世惨烈战死的景象在头脑里挥之不去,压不住的煞气从裴峥那双锋利的眉眼中露了出来。
他似一尊被惹恼的凶神。
齐明看见裴峥给出一个“禁止撤退,正面迎敌”的手势指令。
裴峥骤然拔刀:“挡我者死,杀!”
挥刀见血,疾雨中,敌方被杀的步步后退,裴峥一刀将一个敌人结果了,拔刀之时,回身飞踢将身后之人踹翻,刀尖压向他脖子。
“说,你们打哪来?是谁的部下?听从谁的号令?军营在何处?”
刀下之人喉咙咕咚了一声,裴峥立刻出手掐住他下巴,可是已经晚了,那人四肢抽搐了一下,瞪着眼不动了。
“死士……!”
无风门皆是一顶一的高手,厮杀起来可以以一敌百。
被捅死的,自尽而死的,很快,地上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
齐明气喘吁吁跑到裴峥跟前:“公子,活口都自杀了。”
裴峥在雨中归刀入鞘,而后翻身上马,冷声道:“撤!回京!”
一行人冒雨疾行,暴雨中小路泥泞不好走,这回他们走的是官道。
从矿下救上来的那七八个人路途中死了一半,余下还喘口气的那三四个也已经快不行了,又是淋雨又是马背颠簸恐怕活不成,快到宣州府的时候,裴峥下令进城中把那几个伤员安顿了再走。
暴雨中,只见城门前一片寂寥,没有出入城门的人。
裴峥立于城门外,从怀中摸出钱袋扔给一个禁军:“找家医馆,你们留下几人陪着他们。”
禁军接过银子:“是。”
禁军接银子的时候,突然肚子叽里咕噜叫了起来,响声连一旁的齐明都听到了。
几个禁军带着伤员入了城。
齐明想到他家公子几日奔婆都没吃口饭,早上那只麻雀塞牙缝都不够,他又身上受着伤,于心不忍,于是低声道:“公子,要不,咱们进城速去速回打包些酒肉?”
斗笠下,裴峥遥遥望了一眼阴郁的天际,正当他要开口之时,就见城门处,突然那几个禁军被城门官员卸刀拿下。
齐明:“咦?怎么回事?”
裴峥陡然看见城墙上冒出乌压压的人头,一张张弓箭对着他们。
齐明也随后看到了,纳闷道:“他们不会拿咱们当土匪了吧?”
齐明还以为是一场误会,紧接着他就被打脸了,就见城墙上走出一个将领,对着他们喝道:“城下之人可是裴峥?”
齐明:“知道你们还不放人!”
裴峥冷冷望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禁军裴峥奉陛下之命办差,你们这是何意?”
那将领似乎手中有一幅画卷,他拿着画卷对着裴峥比对了片刻,确认与画中人相貌一样之后,冷笑一声:“所有人听令,抓住裴峥,赏黄金万两!”
“什么?!”齐明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了,指着“疯言疯语”的那将领,破口大骂,“我呸!说什么呢你,疯了吧?!”
裴峥心下重重一沉,一瞬间他就琢磨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宣州府被燕王买通,已然是燕王的人,可是他们敢如此嚣张地拿人,那说明……
糟了,京城里……不会燕王再度起兵造反了吧?
“裴峥,你逃不了的,前方设了关卡路已封死,你逃不出宣州!”
裴峥手指紧紧叩着刀柄:“逆贼!诛杀朝臣可是滔天之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将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声大笑起来:“这天就要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为朝臣谁为逆贼可说不好!若你识相,我或许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果然……
宣州叛变,燕王怕是已经造反了。
裴峥一勒缰绳:“撤!”
几十号人策马而逃,城墙上那将领忽然推出一个什么人来推到城墙上,对着裴峥喊:“有个美人儿恐怕你想见一面吧?”
裴峥在风声中回眸,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似乎在马背上晃了一下。
齐明惊呼道:“林姑娘……!”
只见城墙上,林襄被五花大绑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