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墨修眼角的笑,瞬间明白,蛇君又在作弄我。
可念头刚一闪过,就见墨修舌头卷过我唇角的血,轻轻吮了一口。
跟着手一伸,并没有用沉天斧,而是一道火鞭对着衣柜门“啪”的一下抽了过去。
火光闪动,衣柜门瞬间化成了飞灰。
墨修拉着我,一脚就跨了出去。
这才转眼看了看我道:“清水镇被封了,沉天斧一旦出来,怕会惊动阿熵。我想着这火鞭,能烧,就试试。”
“蛇君威武。”我看着墨修,要笑不笑的道:“那就由蛇君看这衣柜有什么奥秘,我去把阿宝抱出来。”
“何悦!”墨修忙低唤了一声。
沉声道:“我是一条蛇,本就因执念而生,所以有时候会有一些偏执和自我。你能不能教教我,就像教阿宝一样,所有事情,无论大小,都一点点的教我。”
我听着心头微微一颤,明知道墨修就在身后。
却不敢再回头,只是沉声道:“蛇君,我们以前在清水镇有很多时间。现在,我们没有时间。”
说着,片刻都不敢留,大步朝外走去。
墨修并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出了主卧的门,不由的抿了抿唇,却发现那被咬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到浴室的时候,果然见阿宝泡在一个盆里洗澡。
墨修给他用玄冰变是不少小玩具,三层的冰船啊,还有小鸭子啊,小海豚啊什么的。
他术法高深,就算是冰,在水里也不会融,而且看上去晶莹剔透宛如水晶。
别说阿宝,光是我看着,就感觉想动手摸一下。
虽是这么想,我还是伸手摸了摸水温,温温的,并不凉。
“阿妈。”阿宝捧着一只晶莹的小兽递到我面前:“阿爸说这是腓腓,阿妈养了,就不会不开心了,说我回巴山就能看到。”
那是一只看冰雕就很萌的小兽,这会半咬着尾巴,好像在转圈。
我朝阿宝笑了笑,感觉墨修从孩子下手,有点太过卑鄙了。
从带的衣服里拿了块干布,朝阿宝道:“不能泡太久了,自己快洗洗,然后裹着布,出来吧。”
阿宝看着那些玄冰化的小东西,有点舍不得。
这会才想起什么,伸手捂着自己的小丁丁,朝我道:“阿妈先出去。”
我将干布放在一边,看着阿宝紧捂着的小手,伸手弹了弹他的小脑门:“好。”
他明显会自己洗了,我刚走,就听到水哗哗的响声。
让一个人成长的,其实并不一定是时间,而是经历。
阿宝,长得很快。
我走到浴室门口,将门轻轻掩上。
就见墨修慢慢走了出来,站在我对面,双眼沉沉的看着我道:“清水镇所有人衣柜里的,都不是人。”
“是什么?”我想到出现的奶奶,心头也有点发悸。
如果有可能,我也愿意让奶奶活过来。
还有秦米婆,于心鹤,谷遇时……
还有……
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和蛇。
“是魂愿。”墨修手指轻轻勾动,一缕冰花出现在他指尖。
他一手托着,另一只手五指灵活的游动,引着冰水慢慢挪动。
话却没有停:“蛇有蛇影,是蛇心中执念所化。而人其实有魂愿,与蛇影差不多,但并不像蛇影一样偏执,是人灵魂深外,对于所想之人,记忆中最完美的模样。”
墨修说到这里,抬眼看着我道:“就像有些人,至亲至爱死后,总有一段时间会有幻听,或是看到幻象,或是见所想念的人喜欢的东西被动过了。”
“出现这些事情的地方,其实都是双方有着共同记忆的地方,其实就是魂愿,用生者之魂献祭,拘回死者部分阴魂。”墨修说着,五指慢慢的停了下来。
是一朵冰雕的荷花,瓣瓣重叠,脉络清晰,连中间的花蕊都很晶莹漂亮。
墨修朝我递过来:“可以用来插瓶,好像人类很喜欢荷花,代表高洁。”
我没有接荷花,而是伸手点着花瓣。
轻笑道:“蛇君对于各种修行的典籍知道的挺多,可对于人类的诗词知道的并不多。”
朝墨修轻声道:“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
“物表人情,尽在人当时的心境。”我将手缩回。
沉声道:“蛇君还是直接说回正题,这魂愿就是人心中所念之人被拘回的阴魂,那跟蛇影一样,是重新幻化出实体,对不对?”
墨修捏着那朵冰荷,伸手轻轻一捏,直接连水汽都没有了。
甩了甩衣袖,朝我点头道:“是。就目前所知,魂愿似乎并没有完整的意识,就像是……”
墨修想了想,手揪紧了袖子,朝我道:“更像是一个人幻想出来的存在,寄托对亡者的相思。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就是魂愿太多了些。而且明显是这些人,将自己的阴魂献祭给血虱后,再换回来的。”
“孩子也会有吗?”我想到那些儿童衣柜,感觉有点奇怪。
对于孩子而言,并不一定会有特别想念的人。
墨修也不解的摇了摇头,朝我沉声道:“等你范师母睡着后,我们去她衣柜看看就知道了。”
魂愿并不算活人,没有生机,所以墨修感应不到。
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一旦没了话题,我和墨修这样相对而立,就显得有些尴尬。
我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转身想朝里看一眼。
就听到墨修幽幽的道:“风羲还没有就衣柜和血虱的问题给出回复。”
这事现在很明显了,就算那些照片不一定是风家蜃龙拍的,这衣柜绝对是风家高层出了问题。
就我们目前所知的,风家最高层就三个人,风羲、风望舒、风升陵……
好像谁都不可能。
“不会是风望舒。”墨修第一个推翻,看着我沉声道:“舆论造神第一天,我就知道了,特意留她在巴山呆了两天,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如果是风望舒在背后推动舆论造神的话,至少她会有意念波动的,可我并没有感觉到。”墨修沉眼看着我。
低咳了一声,脸色带着赫然:“所以,我将她留在巴山,并不是……”
我没想到墨修转了一圈,居然是在解释这种事情。
朝他低呵了一声,正想说“没关系”,就听到水声停了。
忙推开门,就见阿宝裹着干布,湿着头发,汲着拖鞋,啪啪的朝我跑过来。八壹中文網
这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只萌萌哒小鸭子。
我扯着干布将他头发擦干,正打算抱他去穿衣服。
墨修长手一伸,就将阿宝抱了过去:“我将那身衣服冲洗一下,烘干,再给他穿上。”
他说到这个的时候,目光沉沉的看着我。
我想到那身衣服,心头也是一麻。
蛇娃虽然被关在巴山,可阿宝那次突然的变化,还是有点吓人。
何寿那身龟壳所化的衣服,还是必须穿着。
阿宝现在有了性别观,就算穿衣服,也不让我看了,特意关上了门,朝我道:“阿妈,别偷看哦。”
我都被他逗笑了,转身站在窗户边,朝下面绿化带看上一眼。
可刚一垂眼,就发现下面开始雾蒙蒙的,而且那雾气就好像落着毛毛细雨一样。
而在蒙蒙的雾水中,清水镇的居民,一个个的从单元楼下来,走到各自的绿化带旁边,如同一个个的树桩一样,立定站好。
人多,绿化带少,他们一挨着人站着,沿着绿化带,排得整整齐齐。
雾太大,我根本看不清。
可看着这些如同傀儡一般的人,心头也慢慢发紧。
也不敢大声叫墨修,怕惊动下面的人,正想转身去房间叫他。
就见雾中,好像有什么慢慢游动。
就好像雾里藏了一天,吞云吐雾的大蛇,正在云海雾堆中翻滚。
跟着那些站在绿化带边的人,身体如同慢慢缩回去的蛇一样,从脚慢慢的往下滑。
可身体就算折成了一个对弯的,也不会直接朝后仰,而是缓缓躺在了地上。
而他们的头,却正好贴近在绿化带的边缘。
头上的血虱牵着线,往绿化带里爬。
那场景看上去,无比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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