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的情况确实深不可测,或许连风望舒这位少主,知道的都少。
毕竟在我为了救墨修攻入风家前,风望舒还在下面看着石室里那些异兽呢。
风升陵或许都只是一个管理,风家里面还有很多细分到我们都不知道的技术部门,配合着风家的行动和部署。
比如那些控制异兽的,还有研究生物医疗的,搞网络的。
更甚至人家有专门的培训子弟的机构,和一整套的优生繁育政策,我们都没有接触过。
别说知道了,我们连人家里面有多少个部门,怎么运行的都不知道。
人家是一个巨大的家族,我们……
我瞥了一眼又在捏金球的何寿,再看一眼数着碎钻笑得眼睛都眯了的白微。
跟何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这样的散兵游勇,对上风家这样庞大的家族,真的没有胜算。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那些玄门,不敢攻打风家的原因。
我轻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一个低沉老者的声音:“辰州符万家万夷川求见何家主。”
辰州符万家,我听说过。
当初清水镇黑戾外溢,就是辰州符万家献了很多符纸出来,放在吸尘器一样的仪器里,可以引出火来将被黑戾感染的东西烧成灰。
现在来求见,怕也是和木茂他们一样的目的。
“我们先走,大师兄和小神蛇在这里收帖子。”何苦立马朝我指了指龟壳另一个角的空档,拉着我一个闪身,就从那里穿了出去,根本就不给何寿反应的时间。
白微更甚至,还高兴的应了一声:“好啊!”
我有时感觉白微可能不是一条神蛇,而是跟何寿一样,是童话里那种喜欢收藏亮闪闪东西的巨龙,还是反派的那种!
何苦拉着我几个纵身,就到了巴山一处隐秘的树林里,这才把我放下。
坐在草地上,朝我拍了拍草地道:“你也别绷太紧,如果墨修那边有动静,你会有感觉,再没有感觉,何极收到消息,也会传讯给我的。”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落地后,转了一圈就不知不觉中,已经扭头看向了摩天岭的方向。
这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在有了神念之后,就越发的清晰了。
就好像无论站在哪里,都不会迷失方向,能一瞬间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要往哪走。
不过何苦说得也没错,我一直神经紧绷,所以才导致很多事情想不开。
干脆盘腿坐下来,看着何苦道:“如果让师姐来当这个大家主,师姐认为可行吗?”
“不行。”何苦摇了摇头,嗤笑道:“佛祖割肉喂鹰,以身饲虎,依旧渡不了苍生。我就更不行了!”
她居然转手一摸,就从袖兜里摸出两坛酒,朝我晃了晃道:“来点吗?”
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喜欢喝酒了。
好像就是从我涂山斩情丝回来后,何物被断了所有狐尾,同九尾那具本体的躯体一起带到摩天岭后,她那一晚喝醉了,跟我说了很多有无之蛇的事情。
当然其中的根本,却是神魂和本体脱离后的苦恼。
人最难的,并不是外界有什么,而是自我矛盾。
而我和何苦更难的是,自我矛盾,还会分化成个体,然后再来为难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我跟何苦,在后面慢慢的越来越贴近了。
我靠着一棵树坐下来,看着何苦,也不敢再提那具躯体到哪去了,更不敢问何物那只没有尾巴的狐狸去哪了。
只是伸手摸了摸旁边一朵不知道是什么的野花:“那师姐认为该怎么办?”
“你不是有主意了吗?”何苦抿着酒,朝我晃了一下,轻声道:“现在这局面,你当不当这大家主,有什么区别。你反正得救所有人,其实你也知道,风望舒并没有真正的黑化,对吧?”
我点了点头,摸着那朵野花,轻声道:“我怀疑风望舒在帮我,或者说在逼我,也在逼那些玄门中人。”
但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风望舒了。
她发这个帖子,请的自然是鸿门宴,这些玄门中人,如果小门派去了,别说让风家出手,怕是一只异兽都抵不过。
要知道空幻门和飞羽门是现在玄门之中,三宗四家五门里,唯一冒头的两大个门派了。
在问天宗山门救我那一次,两家联手,风家不过一百多个子弟,活捉了他们四百三十六个人,六十七只异鸟。
这还是说是战力比较强的,特意去营救我们。
如果去的是战斗力不强的呢?
如果风家不想活捉,杀起来岂不是更容易!
所以风望舒那一张帖子,也是一张催命帖。
也是逼这些玄门中人做选择,去了就投靠她;不去,就得找靠山。
现在外面,唯一的靠山还有谁?
除了抱成一团,以我和墨修当核心的我们,没有其他能抵抗风家的存在了。
“那你担心什么?”何苦抿着酒,看着我笑道:“你信风望舒吗?”
我不由的苦笑:“我以前信太一是真爱的。”
可太一也有要守护的东西,他也可以为了自己的种族生存,留下蛇纹典籍,让存活下来的有无之蛇,杀了我,杀了后土,杀了华胥……
让这个地球,成为有无之蛇繁育的地方。
慢慢躺在草地上,我抬头看着天空,树叶抵挡,我其实看不到天。
扭头朝何苦道:“记忆里,龙岐旭教过他女儿读《东周列国志》。”
“哦?有什么有意思的?”何苦大口的灌着酒,嗤笑道:“你现在提及龙岐旭,都会加上‘记忆里’这几个字了,是想区分开来吗?可你就算斩了情丝,还是会记得那些植入的记忆,对吧?”
我没有理会何苦的话,她也被抽过记忆,但她比我幸运,没有谁给她植入,所以她的记忆都是自己的。
“东周列国之后,中间很多谋士,靠着三寸之烂之舌,游说于各国之间。”我伸手揪了根草茎放在嘴里。
轻声道:“一件事情,他们在各国之间的说法不同,但给的谋略都是对那个小国有利的。一件事情,他们有各种说法,各种谋略,可最终他们想要的,这些小国都看不懂,被他们玩得团团转。”
“所以呢?”何苦抿着嘴,嗤笑道:“可惜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问天宗寻死,没机会见识一下这样的谋略。”
“其实大概意思就是,人总是会变的,不要相信别人的说法,而是要相信别人的利益。”我侧身看着何苦。
沉声道:“我相信风望舒现在可能是想帮我和墨修,可她又何尝不是真的想借这件事情,集结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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