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子珝所带得二十人全须全尾地回到百户所,平百户激动得无以复加。
但是他们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来,在外人看来,这些人只是在百户所里待得久了一点,他们没出去过。
至于他们带回来得那些羊,早就悄悄送走大部分了,毕竟买粮食和盐的银子还是平百户和康家借得。
不过既然是交易,那肯定是赚得,于是百户所里全员吃了一次炖羊肉。
而这次跟着一起的人全都有赏,安子珝的最多。
但他却没有要银子,只是在鞑靼人交换得东西里挑了一件,那是一串项链,挂着一个红宝石坠子。
一看就不是大夏的风格,所用得红宝石也不是很通透,可能都没有做链子的金子之前,只是样式新奇而已。
安子珝只要了这个,别人还觉得他吃亏了。
最后平百户做主,安子珝拿得东西里多了两只羊,都是杀好得,回家就能下锅。
至于这些羊是怎么来了,只能归于平百户体恤下属,自掏腰包买得。
毕竟他们和鞑靼人做生意,不管是什么目的,传出去那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就算平百户没有私下,可架不住看他不顺眼的人。
所以跟着去得二十人都下了封口令,而其他人虽然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毕竟肉吃在嘴里了,夸就行了,说不定以后还有呢。
安子珝带了两只羊回家,家里人不知内情,只当他和平常一样回来,看到羊肉也高兴,想着晚上可以吃锅子了。
只有魏林夕,看到完完整整站在门口的安子珝,差点哭出来。
等其他人都散去,两人回房间之后,魏林夕终于忍不住抱住了安子珝。
等将人抱住,实实在在地碰触到了这个人,魏林夕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担心了?”
安子珝回抱住她,只是魏林夕实在穿得太厚了,原来能将人完整拥在怀里的人,这次却险些环抱不过她的腰。
“你都跑去鞑靼人的地界了,怎么可能不担心。”
魏林夕心急口快,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但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错话了,抬头看人愣在了那里。
“是不是不能说啊。”
魏林夕凑近小声地说道。
“没事,不让他们听见就行了。”
安子珝也学着她的模样,小声地说道。
两个人和小孩似的,在明明都没有外人在的房间里咬耳朵,格外幼稚。
“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
魏林夕没有多问,不管安子珝去鞑靼人的地盘做什么,总之是安全回来了,那去做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我还怕你赶不回来过年,也不敢去百户所打听,还好。”
所有的担忧在此刻只汇集成了这么一句,不必多说彼此却都知道。
“对了,咱们这两天进程一趟吧,前几天我哥来了一趟,说店里的掌柜这几天不知道在急什么,总给人算错账。”
“他不知道咱们的关系,不过我猜是不是店里出了什么事。”
其实魏林夕猜测可能不是店里出了什么事,但那就不是她该问得了。
“明天我们就进城一趟,你不是还要去买东西,这次一起买齐了。”
说着安子珝从怀里掏出了那串项链,在魏林夕面前晃了晃。
“材质一般,做工还行,胜在新颖,给你戴着玩。”
魏林夕看着那颗大宝石,眼睛随着晃了晃,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大的宝石呢。
不过和安子珝说得一样,材质一般,因为不够通透。
只是,这怎么看也不像个项链啊,况且链子这么短,真地能戴在脖子上?
魏林夕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想到了一点。
安子珝看她一直盯着那颗红宝石,还以为是想让他帮她戴上。
那目光就好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结果安子珝刚要有动作,就看到那个刚刚还眼睛直愣愣的姑娘,噗嗤一声就笑了。
“笑什么?”
魏林夕实在笑得太大声了,安子珝也跟嘴角扬起一个笑来,只是她笑得太突兀了,让安子珝奇怪。
“咳,这不是项链。”
魏林夕正了正神色说道,忍着笑真的很难受。
“那是什么?”
安子珝看了又看,怎么看都是个项链的样子。
“我戴给你看。”
说着,魏林夕拿过那东西,直接戴到了额头上,只是她的发髻不太合适,不过也能看出来这分明是一个额饰。
“这不是鞑靼的东西吧,看起来倒像是波斯的东西,他们爱带着东西,还喜欢往头上戴纱。”
魏林夕摸着红宝石,随口聊天,说完两息之后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这个时代有没有波斯啊?
“你居然知道波斯?”
“那有什么,我还知道更多呢。”
“我没见过波斯人,不过听说他们那里确实盛产这样的宝石,只是从大夏到波斯要穿过突厥人的地盘,很少商队能够往来。”
“咱们和突厥人关系也不好啊?”
“不好。”
“哎,那还真是内忧外患。”
魏林夕叹了一口气。
外患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毕竟历史已经证明了,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的战争不来个几千年是解决不了的。
尤其是这种为生存而战,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
不过内忧那就是人自己作出来得了。
“总觉得让你困于内宅是委屈你了,以你的见识和聪明才智若是认真读两年书,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安子珝嘴上这么说,至于心里是怎么想得只有他知道了。
不过对于魏林夕的夸奖他是真心实意,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姑娘,聪明有主见,思想开阔,自信又豁达。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聊一些,还常常说一些惊人之语,但细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可别,我不行的,还是现在的日子比较适合我。”
不考虑现实问题,谁要读书啊,都已经读过一轮,早就金榜题名一次了。魏林夕不想再受那个苦,是赚钱不开心吗,还是躺平不快乐。
至于她现在为什么没有躺平,那当然是没赚到足够的钱,还有她现在还很享受忙碌和成功的感觉。
要是让她什么都不干她会很没安全感。
魏林夕从前一个人惯了,没有人可以依靠得她只能依靠自己,所以她想变得富有。
等她不必为生活奔波,且拥有了一个独立舒服的空间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安全。
但肯定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