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宁昭将楚钰从上到下端详了一遍,破破烂烂的衣裳,沾了黑灰的小脸,嗯…看起来确实很可怜。
[宁昭宁昭,那两瓶喝完的矿泉水,瓶子我给你回收了哦,可以兑换一张到达城主府的地图。]
宁昭脑海之中现出一张地图,上边显示,再往前走两条街,再拐两个弯,就到了城主府。
她抓住楚钰的手,拉着他往地图标注的路线走去。
路上人来人往,宁昭与楚钰这一副破烂叫花子的模样,引得不少人都多看了两眼。
走过高高的围墙,露出漆成朱红色的大门,门上挂着一只红底金字的牌匾,上面写了三个字“城主府”,门前还站着两只耀武扬威的石狮子。
这城主府大门,看起来气派极了。
朱红色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几个小厮走了出来。
宁昭连忙走上前几步,怯怯地看着最前面的小厮,“这位…这位大哥,听说城主府这几日在招打杂丫鬟…”
小厮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来历,摆了摆手,指着旁边的巷子,道:“你走这条巷子,去后门,孙嬷嬷在那儿。”
“嗯…”他将宁昭与她身旁的楚钰上下打量了一遍,犹豫道:“我看你们俩,似乎是来逃难的?”
他低头示意宁昭凑近说话,“我也不和你说那些虚话,孙嬷嬷平日里最是好心,你们等会儿,尽量说惨一些…”
宁昭明白了,点点头,脸上写满了感激,“谢谢大哥。”
那小厮又摆摆手,长叹一口气,“唉…这也没事,只是,这孙嬷嬷的事情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啊,不然都被选上了…”
宁昭又点了点头。
说完话,几个小厮都整理了衣裳,往外走去。
目送他们渐渐走远了,宁昭才拉上身旁的楚钰,往刚刚那小厮指的小巷走去。
小巷尽头,是一处低矮的小木门,门开着,一个嬷嬷坐在门口做着针线活儿。
宁昭狠狠掐了一把手心,牵着楚钰往小木门走去。
“诶,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这嬷嬷穿着一身暗蓝色棉布褂子,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看起来就很好说话。
宁昭凑上前,又狠狠掐了一把手心,“您是孙嬷嬷吗?”
“听说…听说城主府这两日在招工,我和弟弟就想着前来碰碰运气。”
孙嬷嬷将宁昭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遍,幽幽叹了一口气。
“行吧行吧,你们两个,先进来吧。”
宁昭牵着楚钰,弯下腰走进这低矮的小木门里。
甫一走进去,就看见院子里摆满了墨黑色大缸,立好的架子上晒满了五颜六色的布匹。
不远处的长廊里站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
还有一个拄着拐杖不住捶胸咳嗽的老爷爷颤颤巍巍地扶墙眺望、两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岁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在嬉戏追逐。
“喏,你们姐弟俩站到后面排队吧。”
“谁能通过海选进入城主府,不是由我决定,是由徐嬷嬷决定。”
说完话,孙嬷嬷一摆手,又坐回门口的小木板凳上,做针线活儿去了。
长廊里的人实在是太多,宁昭与楚钰走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从长廊里溢了出来。
她前面就站着那个拄拐杖的老爷爷,宁昭看了又看,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老爷爷,您也是来城主府做打杂的?”
老爷爷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捶着胸口不断大喘气,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是…是啊。”八壹中文網
宁昭生怕这老爷子一口气没喘上来,不敢再问。她蹲下身子,看向在长廊旁边不断追逐的两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
“小妹妹,你们也是来城主府做打杂的?”
两个小丫头长得一模一样,都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看着她,“对呀,漂亮姐姐。”
宁昭:……
请问,贵府的劳动力已经匮乏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默默拽紧了身旁楚钰的衣袖,对视上他的目光,轻轻眨了两下眼睛。
城主府,不对劲。
楚钰也眨了两下眼睛,只是清澈的目光里面写满了些宁昭说不出来的情绪。
宁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这城主府一看就有问题,现在他俩都只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万一走散了,只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队伍一点一点变短。
宁昭前面只剩下了那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
他前面站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她捧着肚子迈进了门槛里。
门合上了。
宁昭竖起耳朵,想听听里面是怎么面试的。
屋子里却是静得出奇,半点儿声响都没有。
好半晌,门开了。
那名大肚子孕妇跪坐在地面上,抓着手帕,朝着门口的方向,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哇哇,城主老爷啊,可怜可怜我吧。”
“孩子他爸不见踪迹,就留我这样一个未出阁挺着大肚子的姑娘。娘亲嫌我丢人,要将我赶出家门,她说,若是明日里我还赖在家里,就要让族老过来评判,说不准还会将我沉塘。”
“我真的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呜呜呜…不然,不然等孩子出生了,我就要和他住在路上了。”
“我们孤儿寡母的,实在是不行啊…”
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拉着门的嬷嬷似乎被她说得动容了,摆了摆手,勉强道:“好吧,既然你家里情况这么特殊,就勉强录用了吧。”
“去找门口的孙嬷嬷,她给你安排活计。”
她才说完这句话,宁昭就看见刚刚还跪坐在地面上,大着肚子看起来行动不便的孕妇扑腾一下跳起来,得意洋洋地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这…这也可以?
那名孕妇刚走,排在宁昭面前拄着拐杖的老爷爷就一下子瘫倒在门前,不住地捶着胸口,“老…老爷子我,我已经八十多岁了。”
“家里两个小子不争气啊,只知道花天酒地,将祖上留下来的钱财都输了个干净。”
“老爷子我,在家里种着几亩菜地,早上天还没亮,鸡才叫了第一遍就要起来择菜,挑到街上去卖。只为了送两个小孙孙去上学堂,不让他们走上父亲的老路。”
“呜呜呜…老爷子我啊,心里苦啊…老伴走了那么多年,只留着我一个人,我实在是,实在是过不下去啦…”
倚着门的嬷嬷长叹一口气,狐疑道:“怎么你们一个两个,家里都如此困难?按理来说,咱们栾城里面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穷苦人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