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的心猛地颤了颤。
地牢、万兽窟、断魂桥,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崽的修为大不如前,如果真的在那儿,只怕是…凶多吉少。
瞬息之间,一张苍白的脸凑到她面前,还往她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又是假楚钰!
这回他没有躲开,宁昭的手啪的一下扇在了他的脸上。
假楚钰一把抓住宁昭的手,还揩了两把油,惹得宁昭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荷花精,你这手,也和脸一样,又白又软,真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啊…”
宁昭想要从他手里抽出手,却怎么都抽不出来。
“放开!”
“黑熊精,你快放开小荷花!”
玄襄连忙跑上前,对着假楚钰拳打脚踢,想要让他放开宁昭,却被假楚钰一脚踢飞了出去。
眼见着假楚钰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简直要贴上来了。宁昭思索片刻,用空出来的手对假楚钰比了个中指,口吐芬芳,“你xx!”
轰隆一声,漆黑一片的夜空中突然冒出来一道紫色闪着光的雷电,这道雷电在云层后盘旋了片刻,随后精准地朝宁昭劈了下来。
假楚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雷电默认为是宁昭的同伴,劈了个外焦里嫩。
假楚钰与宁昭双双向着地面倒去。
玄襄慌乱地从地面上爬起来,飞扑到宁昭身旁,看着她烧焦卷曲的头发、焦黑的小脸蛋、还有破破烂烂的衣裳,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荷花,小荷花,你醒醒啊!”
“你醒醒啊小荷花…”
玄襄使劲想将宁昭驾到自己背上,他一边打着嗝,一边抽噎道:“呜呜呜呜呜,小荷花,我,我带你回寒天池。”
“老乌龟精活了那么多年,看了那么多本书,肯定,肯定知道要怎么救你。”
“呜呜呜,小荷花,你撑住啊…”
只是他身形实在是太过矮小,宁昭几乎是他的两倍高了,怎么样都架不起来。
玄襄急得团团转,就差倒在地上和宁昭一起躺尸了。
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宁昭默默举起了一只手。
宁昭:扶我起来,我感觉还能抢救一下。
玄襄一下子蹦得老远,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伸手将宁昭扶了起来,让她倚靠着自己坐在地面上。
宁昭拍着自己的胸口,咳了两声,吐出几口浓浓的黑烟,抬头看向天空。
老伙计天雷,还真是从不手软啊。
宁昭踹了一脚躺在一旁的假楚钰,他却是半点儿反应也无,好像嘎掉了一样。
宁昭又恶狠狠地踹了几脚。
她歇息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过来。
感受到身体内筋脉断了一多半,还有电流跟随着灵力在身体里流动,宁昭默默咽了口唾沫。
而后是满满的庆幸。
还好她的老朋友天雷足够给力,也不枉她承受了那么多次天雷,精神力、神识都被打磨得更强,产生了抗压能力。
宁昭给自己施了个除尘诀,扶着玄襄站起身,又给了外焦里嫩的假楚钰一脚。
她走上前一步,先用身体里为数不多的灵力给假楚钰施了个定身咒,而后伸手触碰上他的脸颊。她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怎么会和楚钰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八壹中文網
假楚钰像是真的翘辫子了。
任凭宁昭踹了又踹,玄襄踢了又踢,他还是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半点儿动静也无。
宁昭从假楚钰的脸上撕下来了一块完完整整烤得焦黑边缘卷曲的面具。
假楚钰面具之下的脸平平无奇,一张大饼脸上长满了深深浅浅的麻子,两只小眼睛,一只鹰钩鼻,两片厚厚的嘴唇紧闭,还有两道细细短短颜色极浅的眉毛。
整个人看起来,和楚钰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很明显,楚钰是天上那个。
“小荷花,他是谁呀?”
玄襄从没见过这人,在他记忆力,寒天池、断臂山、以及周围的小山头,压根没有出现过这号人。
他知道宁昭前些日子才化形,应该和他一样,不清楚这男子的真实身份,却还是迟疑着问了出来。
宁昭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看他的招数,应当是魔族里的人。”
他连灵力都是黑色的,不是魔族还能是什么?
玄襄在假楚钰身上摸摸索索了一阵,找到一块通体漆黑的玉牌。
他递向宁昭,“小荷花,你看看,这是什么呀?”
宁昭接过玉牌,面色一滞。
只见玉牌上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陈。
是中州林城陈家的人!
他们到底谋划了什么?
宁昭将这块玉牌收好,拉着玄襄站到一旁,伸手在虚空中画了一道驭火符咒,这道符咒飘落在了假楚钰身上。
很快,假楚钰的身体渐渐消失在大火中,只留下来点点灰烬。
“咯咯哒——”
千里之外的林城,一老仆提着灯笼敲了敲紧闭的书房门,“家主,天亮了。”
陈家家主陈惊涛慢慢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目光渐渐聚焦在书桌前摆放的命牌上。
刻着“陈松”二字的命牌已经碎成了两半。
他沉默着伸手将命牌捏得粉碎,大步迈出去,拉开了书房门,和站在门口提着灯笼的老仆对视了一眼。
“柏叔,我对不住你。”
陈惊涛说着,就要当场跪下来。
老仆连忙扔下灯笼,搀扶着陈惊涛,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将陈惊涛扶了起来,双手还握在陈惊涛的两臂上。
柏叔眼眶微红,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不怪你,家主。”
“阿松向来是个爱逞强的性子,这次任务,也是他自告奋勇要去的。”
陈惊涛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些许光芒,他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可是阿松死了,是我害死的!若不是我许诺,此次任务成功可获得长老之位,阿松又怎么会去——”
柏叔依然只是摇头,眼里的光突然就消失了,“是阿松自己要去的,惊涛,这不怪你。”
“阿松这孩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他向来是这样,总是担心自个儿能不能做到第一,总是觉得别人会因他相貌丑陋而瞧不起他,总是害怕别人抢走他的功劳,他想的事情太多了…”
天亮了,柏叔缓缓弯下腰捡起了灯笼,一口气吹灭其中的蜡烛。
“所以,他只考虑任务成功会得到什么,从不考虑任务失败的后果。”
“这些东西,我早该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