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男人的叫声,杨明听见了。
不过现在的他根本没心情搭理,只想快点离开潘家园……
没办法之下,马脸男人只能一边叫着一边想要追。
生怕坏菜的黄牙摊主几人见状吓了一跳,忙拦住马脸男人不悦的道:“我说小马,咱们在潘家园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好几年了吧?哥儿几个今儿好不容易才做成一单买卖,你这大呼小叫的,别是想为了个生人砸哥儿几个的饭碗吧?”
“都潘家园讨饭吃的,我的为人你们还不清楚么?”
长着张马脸居然还姓马的男人无语的解释道:“我叫那小兄弟不是为了那盘子,而是想瞅瞅那副画……”
“那画是仿的!”
黄牙摊主回答,周边不少人也纷纷表示画他们看过,的确是仿的,而且看画的做旧程度,估计仿的时间还不会太长,极大可能是民国时候的东西……
“仿是仿的不错,但再不错那也是仿的,而且年头摆在那里……”
总之一句话,一群人都表示那画除了那张老凌子之外,其它的根本不值钱。
不成想一群人不解释也就算了,这一解释,马姓马脸男人就更急了,甚至连解释都顾不上,直接扒开人群就冲着杨明追了过去。
“都说那画不值钱了,你还追啥啊追?”
一群人纷纷无语,有人更是开口道:“话说这小马虽说年纪不大,但平时也算沉稳,今儿这是咋啦?”
“管它咋了呢!”
黄牙摊主满不在乎的道:“反正现在咱们是钱已经到手了,按照古玩行的规矩,就算姓马的给戳破了,那那小子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总不能来找咱们后账不是?”
“那倒是!”
周围人等闻言附和,有的更是笑嘻嘻的说着些你今儿可大赚一笔……
不说见者有份,但大家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也该请客搓一顿,让大家伙儿都沾沾喜气。
“今儿这笔买卖咱们可捞了两三千,请大家搓一顿算个什么事啊?”
黄牙摊主等人豪气冲天,表示待会儿的早餐算他们的,只要不怕撑着,炒肝豆汁豆花,随便造!
“这可是你们说的!”
听到这话的众人欢笑连连,却有一老头打岔对黄牙摊主道:“话说这事,我怎么怎么都感觉不对啊……”
“那画你不是没看过,连你也说是民国仿的——怎么就不对了?”黄牙摊主几人道。
“是民国仿的不假,但问题的关键是咱们的眼力,谁也不知道是谁仿的不是?”
老头回想道:“当初看那画我就觉着仿画的人笔力雄健气韵恢弘,说不定是大名头仿大名头……”
说到此处,老头顿了一顿看向黄牙摊主几人道:“现在看来,我真怀疑那画,是不是那人仿的……”
在潘家园混饭吃的人,三教九流。
道行各有深浅,门类也有专精,绝非人人懂画。
但即便再不懂画,却也终究是混古玩行的,所以对于一些特殊的人特殊的事,大家自然都是一清二楚。
因而虽说老头并未具体说那人是谁,但综合所知的仿石涛,民国这些特殊的词汇,所谓那人的名字,却早已呼之欲出——除了张大千,还能有谁?
对于张大千,很多人都只知道他少年成名。
后期旅居国外,画技中西融合,博采众家之长。
不但在国内和齐白石溥心畲齐名,并称为“南张北齐”或“南张北溥”,在国外也是大受追捧,被誉为东方神笔!
却不知在某段时期,张大千也极其爱慕虚荣,经常以仿画炫技赚钱为乐,其中最爱仿的就是他自己最喜欢的石涛。
要这画真是张大千仿的……
现在真石涛的画,随随便便一尺都得一万以上,而且还有价无市!
要这话真是张大千仿的,随随便便两万一尺,丝毫不再话下!
而那副仿画足足五尺,价值那可就是十万以上!
可能价值十万的画,自己等人为了两三千块钱就将其当成了添头送人……
光是想想,黄牙摊主等人都忍不住的赫然变色,指着老头尖声道:“老家伙你瞎说什么——那画要真是大千先生仿的,你觉得它还能落到我们这些人手里么?”
“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当时你们给我看的时候我才没说,可现在想想,就那笔力,又恰好是民国仿的——除了大千先生,那还能有谁?”
老头辩解道:“要仅仅是我瞎猜也就算了,可小马今儿如此失常你们也看到了——要不是真正的好东西,你们觉得他至于这样?”
“小马的眼力虽没得说,但他的专精是杂项,书画可未必见得!”
黄牙摊主等人还想为自己辩解,但周边人等,却有不少早已轰然而散,然后向着杨明和马脸男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要真是大千先生的画……”
看着众人的背影,几人欲哭无泪的看着黄牙摊主道:“那今儿咱们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丢人算个屁啊——关键是画!”
一想到万一真是张大千仿的,那画随随便便就几十万,足够几辈子吃喝不愁了,黄牙摊主也顾不上别的,尖叫一声道:“还愣着干啥?都跟我追上去瞅瞅——要真是大千先生仿的,豁出老命去咱们也得把画给抢回来!”
“对对对,必须抢回来!”
“几十万啊!”
众人嚷嚷着,然后跟着黄牙摊主向着杨明的方向一窝蜂般的追了上去。
另外一边。
杨明刚刚出了潘家园,马脸男人便也到了,气喘吁吁的拦住道:“小兄弟,叫你老半天了,你这怎么越走越快啊?”
看着马脸男人那熟悉的脸,杨明笑道:“马先生,有事?”
“你认识我?”
马脸男人惊咦道:“可我怎么对小兄弟你没印象呢?”
再过些年,你这三天两头不是上电视就是上综艺,搞古玩收藏的人,怕是想不认识你都难吧?
杨明好笑的咧了咧嘴道:“马末堵先生在古玩行,那可是大名鼎鼎啊,我这种小人物,马先生你不认识,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现在都有这么出名了么?”
马末堵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同时也有些沾沾自喜的道:“既然认识,那就好说了——我叫你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能不能把那画给我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