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仲武撇撇嘴:“切,不到两万人,翻不起风浪。不过说也奇怪,西夏人这是不长记性吗?头两年三十万人来攻,都被打的铩羽而归,这次派这么点兵马管什么用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卓啰和南军司的监军是谁你知道吧?”
傅斯年一脸神秘,勾起了刘仲武的好奇,凑过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知道啊,仁多保忠嘛,老对手了!这里有什么事儿吗?”
“他这次出兵,还真不是冲咱们来的!西夏这次无力大举参与青塘的事,但李乾顺刚刚即位,又想利用吐蕃诸部拖延我大宋,就派他弟弟李察哥领少量兵马策应羌人。”
傅斯年没提结识李察哥的事,毕竟两国的关系还是挺敏感的。
“那仁多保忠为何也率军出现在河湟地区?”刘仲武没弄明白这里有什么联系。
“我不是提到李察哥了嘛!仁多保忠其实就是冲他来的!小梁后的事你们肯定都清楚,仁多保忠拥兵自重,又不是皇帝的亲信,现在的位置岌岌可危。”
“而西夏的晋王李察哥其人有勇略,与其兄关系亲厚,未来必是西夏军中的领军人物,李乾顺已经在给他铺路了!”
“哦!我明白了!仁多保忠这是想趁乱弄死李察哥,好继续听调不听宣!如此隐秘之事,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啊?”
刘仲武都有点佩服傅斯年了,逃命之中还能打探到敌国这么重要的信息。
这多少就得透露一点了,不然也难以取信别人,傅斯年斟酌道:
“还真是巧了,我不是带队突袭那支西夏骑兵吗?当时打成了一锅粥,我与对方主将多次交手,那人正是李察哥!”
后来仁多保忠的军队到了,我跑他也跑,这不就从他那得知了详情嘛!”
刘仲武想象着当时危险的形势,再次感谢了傅斯年:“傅指挥,要是朝中派来监军的人都如你一般,我们边军的处境兴许能好上百倍!哪像童贯那厮……”
警惕地看看四周,刘仲武凑近了小声道:“王经略此时恐怕是一个头两个大!”
“姓童的只知道些行军打仗的皮毛,就什么事都要支上一嘴,弄得王经略什么事都要跟他商量,十成力气只能使出三成!”
傅斯年听他提起童贯,嘴角立即垂下:狗太监,摆明了就是想坑我!
我还没想法弄你,你倒先打起我的主意来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你不就想借着军功往上爬吗?你等着,我让你毛都捞不着一根!
眼珠一转,好像有了点主意,郑重地嘱咐道:“老刘,我跟你说的李察哥一事,暂时不要向外透露。等我运作一番,这次保你跟着捞一份打打的军功!”
见刘仲武还要刨根问底,傅斯年作势摇头:“别问,等着看结果就好!”
……
朝廷派来的副使遇险,主帅王厚心里自然是着急的。
他浮沉多年,立的功劳真是不小。
可是但凡朝中有些风吹草动,他立刻就会受到波及。
新政施行的时候,他就是开疆拓土的功臣,一旦风向有变,他又成了贪污军饷的罪人。
如今新君有意再次拓边,他深知朝中有人的重要性。
多方打听,知道这次来的两人都是要紧人物,他一直都礼敬有加。
前次正副使起了龌龊,他是哪边都不敢站,只能居中和稀泥。
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傅斯年虽然是副使,但貌似更受官家器重,所以听说傅斯年失踪,他非常积极,派出不少人马寻找,就怕真出什么事。
但童贯对寻回傅斯年却始终不太积极,甚至还几次泼冷水,说必然已遭不测,劝自己不要兴师动众。
好在傅斯年没丢几天就回来了,王厚大大的松了口气:你们俩的恩怨,不要连累我!
再次见到傅斯年后,王厚表现得十分关切,跟这位年轻的副使聊了好久。
一天后,中军大帐。
王厚率先问:“两位天使,西夏和南军司大举入寇,看来是要支援羌人,该如何应对?”
傅斯年不说话,先等童贯发挥。
童贯果然按捺不住,抢先道:“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陇拶的爪牙皆已被我大宋剿除,如今坐困鄯州,已是冢中枯骨,不足为虑!”
“而西夏历来是我大宋的强敌,此次前来,必然不只这点兵力。和南司监军仁多保忠乃是沙场宿将,由他做先锋,后续必然有更多西夏兵马接踵而至,却是需要正视!”
“所以,我意留下少量兵马继续攻城,而大队人马则需西进,防范西夏军的后援。”
傅斯年立即站出来唱反调:“西夏国刚刚拥立新主,此时自身尚需整顿,哪有如此多的精力来帮吐蕃诸部?此必是彼虚张声势!”
他料定童贯必然会因为反对而反对,故意不说实情,就是要童贯扑个空。
而他则趁机争取留守的任务,借机捞取最大的功劳。
童贯轻蔑地道:“某家巡边快十年了,这军中之事,怕是比傅指挥懂得多些。军国大事不能儿戏,况且傅指挥刚刚历险,此次就留守在此吧!”
为了不引起童贯的怀疑,傅斯年装模作样地与他争辩了几句,最终好似没争过一般,气呼呼地离席而去。
童贯满脸得意,心中暗道:“小样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殊不知傅斯年出门之后也笑得不行:
哈哈,我算是知道该怎么对付童贯这种人了。
整天端着个架子,生怕别人看不起他,遇事就喜欢跟人争,怕不是因为缺了某个要害的缘故?
傅斯年利用童贯急于立功、又想跟自己作对的特性,成功引走了这个祸害,下一步就是该想想怎么攻破鄯州了。
次日,童贯得意洋洋地汇同王厚,领军七万西进,满心想着再创辉煌,誓要给已经大不如前的西夏军当头一棒。
傅斯年如愿留守,高永年自然被王厚带走了,但留下了前军的部分人马给刘仲武统领,还是护卫傅斯年的安全。
其他几员留守的武将,官位都与刘仲武相若,一时间鄯州城下,就是傅斯年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