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随回过神，有点懵。
“他讲完了？”
沈暮点头：“嗯，讲完了，你自打听见他可以制造出rv-η号病毒，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虽然这确实是个奇迹，可以你的性格，也不至于震惊这么久吧？”
欧随瘫在椅子上，笑着说：“我只是突然发觉，这世上还有比我和我哥更强的医生。”
沈暮汗颜。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欧随无奈道：“但是我被打击到了。”
沈暮瞥了他一眼，说：“不对，这不像是你的真心话，到底是什么事？”
欧随沉默良久，苦笑着说：“你觉得古雄这样强大的医术是怎么来的？”
沈暮思索一番，有些为难的开口：“你s是想说，他是从无数尸骨里得到的医术吗？”
欧随点头：“这是事实，古雄手中的实验体大概是全世界最多的，他已经将人的身体研究到了极致，也将药物在人的体内发挥到了极致，否则绝不可能达到如今的成就。”
沈暮问：“那又怎么样？他达到这个成就，并没有拿来救多少人，他救的人只怕还赶不上他杀掉的人的一星半点。”
欧随苦笑着说：“可你得承认，只要古雄想救，他几乎可以拯救这世上……每一个人。”
沈暮有些出神。
确实如此。
掌握了顶尖医术和科技的古雄简直像是上帝的手，轻而易举就可以挽救一个人的生命。
“你想说什么？”沈暮问。
欧随沉默许久，轻声说：“我想救人，想像古雄这样，只要我想，就可以把她救回来。”
沈暮敏锐的察觉到欧随口中的这个“她”不同寻常，或者说她直觉这应该是个女人，才会让欧随这些年对这些究极的医术穷追不舍。
沈暮隐约知道，在欧瑾和欧随之间，曾经出现过一个叫羽若的女孩。
可沈暮没机会了解到，这个叫羽若的女孩的结局是是什么。
欧随自顾自的说着：“如果想要达到古雄这一步，必须要和他走一样的路呢？”
他幽幽开口，眸中仿佛跳跃着鬼火。
“剥很多的皮，研究很多的五脏六腑……杀很多的人，就可以变成上帝之手吗？”
他闭了闭眼，轻声说：“就可以挽救她了吗？”
沈暮看着欧随的脸。
欧随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顶着焦野的脸。
沈暮想起欧随那张和欧瑾有几分相似的脸，他的脸色原本十分苍白，像是常年关在实验室里的惨白，嘴唇泛着鲜嫩的粉红色。
欧瑾说，欧随是个被拴着枷锁的魔鬼，是整个欧家家族都畏惧的孩子。
如果将他释放，他可以食肉喝血，成为真正的恶魔。
沈暮很难想象那个画面。
欧随将腿抬起来踩在椅子上，双臂抱住了膝盖。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像是自己安慰自己。
沈暮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欧随笑了笑：“你不如问我，在想谁。”
他又说：“你别问，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沈暮无奈开口：“好，我不问。”
欧随沉默了一会，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嫂子……”
“嗯？”
“你要是死了，骁哥会疯掉。”
沈暮一怔，低声应了一句：“嗯，你们陪着他，别让他发疯。”
欧随笑着说：“我们看不住，我认识骁哥也很多年了，他从来没这么在意过一个人，我一度觉得他要和纪衡言一起过日子了。”
沈暮勾唇笑起来，想着霍云骁那高岭之花一般的清冷模样和纪衡言那样的冰山确实莫名的般配。
欧随又说：“骁哥对你很好，他说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人了，就算以后真的出现了别的女人，于他而言也都是路人。”
欧随看着沈暮，眼神难得的正经。
“嫂子，如果你以后遇到了更好的人，也别就这么放弃骁哥。”
沈暮无奈的应着：“好。”
欧随深呼吸了几口气，好像用这几句简短的对话让自己缓和过来了。
他微微坐直了一些，说：“刚才古雄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理论上讲确实可以实现，如果古雄真的掌握了这种技术，你的病确实可以治好。”
沈暮问：“那个实验体你也看见了？”
欧随点点头：“看见了，反复试验的结果，现在八成已经死了，古雄确实如南柯和焦野所说，真是个变态。”
沈暮轻声开口：“没死。”
欧随一愣：“什么没死？”
沈暮说：“那个实验体没死，她还活着。”
欧随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的？”
沈暮看了一眼古雄离开的位置，压低了声音说：“那个……是沈芙。”
欧随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
“谁？！”
沈暮拉了欧随一下：“小点声！”
欧随捂了捂嘴，也压低了声音，问：“沈芙？你确定吗？”
沈暮点头：“确定，我看到她手指上有戴首饰的痕迹，她手腕上原本有个疤，一直用首饰遮掩，刚才也在视频里露出来了。”
欧随的表情简直像是吞了一只鸡蛋。
“那她真的没死，骁哥说沈芙一直被锁在古雄实验室里，做的实验很有可能与‘脑源计划’有关。”
沈暮点点头：“刚才古雄也说过了，他在沈芙的体内催化出了癌细胞，再用rv-η号病毒，再催化，再清除，大概……跟我的情况差不多。”
欧随问：“你是说跟你这个病的来源差不多？”
沈暮点头：“我妈妈当年是因为脑源计划被催化出了脑癌，我是因为遗传了其中的病毒或是某个基因，也算是催化出的脑癌。”
欧随皱着眉，说：“所以古雄不仅掌握了rv-η号病毒的制造技术，也掌握了催化脑癌的手段？”
他感叹道：“果然是比二十几年前威特实验室长进了很多，那个时候大概对结果还是不可控的，现在他已经可以完全控制癌细胞的出现和消灭了，真是可怕啊……”
沈暮拧着眉，说：“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还是那个问题，他掌握了如此先进甚至可以算是奇迹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