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薇穿着酒红色的鱼尾礼服,脸上蒙着一条白色手帕。
手帕穿过她齐肩卷发,绕过而后系好,便有两缕碎发从侧面落下,卷翘动人。
遮住了眼睛,还有小巧精致的鼻子,还有殷红的唇瓣,明显的唇峰,性感的唇珠,微微上扬的唇角。
这特殊的唇形,欧瑾只见过一个。
他不用看到她的眼睛,已经可以想象出她的面容。
这一刻,欧瑾仿佛石化,又像是一尊雕塑,僵硬的站在原地。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双目赤红,双拳握紧,手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觉得自己只剩下了一个雕塑的外壳,内里已经寸寸破碎坍塌,湮灭成灰。
黛薇蒙着眼睛,听觉格外敏锐。
她听到男人的呼吸停滞了几秒,而后突然急促起来。
她觉得奇怪,可又有些被搅了兴致的懊恼。
“先生,请你离开。”
欧瑾张了张嘴,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沙哑而带着颤音。
“离开?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
黛薇愣住,而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
她猛地抬手抓住眼睛上的手帕,可却又停住了。
要摘下来吗?
就像是撕破那层软弱的纸一样,露出其中惨痛的一面。
欧瑾咬着后槽牙,两腮剧痛,声音切齿。
“黛薇小姐对吗?我是欧瑾,来自——华国、滨海市!”
黛薇仍没有动。
她在犹豫,或者说,在害怕。
欧瑾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伸手,一把扯下了女人脸上的手帕。
那双魅惑的双眼映入眼帘,双眸微红,眸中闪烁着碎钻般的光芒,终于拼凑出一张完整的、熟悉的、欧瑾日日夜夜思念痛心了五年之久的脸!
褚酒酒!
是在r国初见时那个深受重伤急需救助的褚酒酒。
是在k洲让欧瑾苦苦追寻纠缠终于得手的褚酒酒。
是怀孕之后让欧瑾手舞足蹈手足无措激动道不能自已的褚酒酒。
是离开之后让他痛不欲生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结婚的褚酒酒!
五年的时光,他一次次在梦中失去她,失去他们俩的孩子,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一次次心痛痉挛直至天明。
终于在此刻,在哥本市的城堡,在这个花园里。
漫天璀璨烟花,周围芳香扑鼻,这女人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可沉默蔓延。
足足五分钟,没有任何交流。
褚酒酒从惊讶到接受,似乎只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她淡定的看着面前的欧瑾,好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付他似的。
最终,褚酒酒勉强勾起唇角,给了他一个实在不算好看的笑容。
欧瑾猛地抬手,攥住她的胳膊,将人一把扯进了怀里。
他攥着她的下巴,用力的摩挲,抬起,声音咬牙切齿。
“五年了,五年了!你见到我就没有任何想说的话吗?没有抱歉吗?没有解释吗?”
没有……想念过我吗?
褚酒酒吃痛的皱眉,声音淡淡的,说:“抱歉,当初不告而别,可以放开我了吗?”
这冷漠的话,冷淡的语气,像是一盆凉水从欧瑾的头上浇下来。
他盯着那殷红的唇瓣,恨不能咬破。
可他没有,他只是死死地扣着她,哑声说:“就这样?怀着我的孩子,不告而别五年,没有任何解释吗?”
褚酒酒别开脸,不看他。
“没有解释,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现编一个。”
“呵!”
和过去一样的野性难驯,也和过去一样嘴硬。
现编?亏她说的出这种话来。
褚酒酒抬手,试图拉开欧瑾的手。
“欧瑾,放开我。”
欧瑾手上的力度却更重了。
“你还知道我叫欧瑾?五年了!褚酒酒,你见到我就只是让我放开你吗?”
褚酒酒拧着眉,面露不悦。
“不然呢?欧瑾,你也说了都五年了,分开这么久很多事情都变了,大家都不是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小孩子,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别告诉我你这样万花丛中过的男人这五年为我守身如玉,不会吧?”
褚酒酒这样问,眼底藏着跳动的试探。
欧瑾的心脏瑟缩着,疼的痉挛。
他轻声“呵”了一声,说:“对,你说的对。”
“什么?”
“确实,很多事情都变了。”
欧瑾缓缓的松开了手,将人从怀里推开。
刹那间,寒气涌入,四肢百骸都觉得刺骨。
他勾唇,笑的颠倒众生。
“我只是不甘心你这种女人甩了我,可你说的对,谁没了谁都活得下去,更别说守身如玉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他抬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
“抱歉,失态了。”
褚酒酒缓了几秒,笑的无懈可击:“没关系。”
欧瑾问:“你现在住哪里?就在哥本市吗?还是就住在奥和城堡里?”
褚酒酒犹豫了一下,想着既然已经被欧瑾发现了,再隐瞒也没意义。
“就住市里,怎么?要去家里坐坐吗?”
欧瑾的眼神略过褚酒酒平坦的小腹,想到那里曾经有过他们俩的孩子,可却被这女人打掉了,就觉得心痛。
他漫不经心的笑:“不了,去独居女人家里不方便。”
褚酒酒嘲讽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讲究的人,现在懂得避嫌了?”
欧瑾勾唇:“以前单身,而且都是你情我愿有什么好避嫌的?现在不一样,我……一向不喜欢吃回头草。”
褚酒酒的眼神瑟缩了一下,欧瑾这句话刺到了她。
欧瑾却勾唇浅笑,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有空请你喝咖啡,我先回去休息了,晚安……黛薇小姐。”
欧瑾转身欲走,褚酒酒却突然开口:“欧瑾,沈暮和朝颜……”
欧瑾背对着她,声音淡漠。
“黛薇小姐,我和你没有熟到为你传递我朋友的近况,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滨海市打听,不过我要提醒你,这种事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谁也不是离不开你,大家都过的很好。”
褚酒酒捏住裙摆,干涩的笑笑。
“是……是啊,晚安,欧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