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离开,那女子怯生生的坐在一边,不敢看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拧着裙子。
极其不安。
虽然老鸨说过,对方只是请个人陪坐,不要说话也不要任何的动作。
但是老鸨的说话哪能信到十足呢。
来这里的皆是寻欢作乐眠花宿柳的,哪有男人来这里安静的吃东西。
而且这男人也不动桌上东西。
万林打量着她,好奇地问道:“你是她们掳来,还是家里欠债被卖来此?”
那女子不敢正眼看她,怯生生如蚊细声音:“是掳来的,再被人卖到这里。”
“你不会报告城主吗?”
“告诉城主没用。城主也不敢招惹他们。”
“你是本地人吗?”
“嗯”那女子听到万林的温和语气,似乎并没有恶意,当即点头。
“强掳民女,逼良为娼,这迎春楼可真是丧尽天良。”
万林内心油然愤怒,开妓院也算是一门生意,里面有许多的灰色问题。他只能只眼开只眼闭,因为大环境如此,他改变不了。这些烟花柳巷是社会的一部份,有需求,就有提供。禁绝不了。
但是无论怎么做,都要坚守一定人性的底线。
这种迫害良家妇女之所为,是他绝对不能接受。
“是麻黄寺的人掳走我,然后卖来这里。”女子蚊细的声音道。
也不知道是想告诉万林真相,还是想为迎春院解释。
“麻黄寺?”万林不由想到青牛被掳的娘子。
难道这麻黄寺所掳的女子,都是这样处理了?
他的神色非常严竣,紫光仙庭是堂堂正正的正派宗门,任由下面出现这种事情,那日后何谈代表正派宗门?
“春香姑娘可听说过一位小勤的女子,就是夫家在虎狭谷的娘子。”
那女子一怔,首次向万林看过来:“你知道小勤?”
“我和她夫家见有一面,她丈夫托我来到石头城打听。据说,她也是被麻黄寺给掳走了。”
“你真的是小勤夫家托来的?”那女子仍有警惕。
万林听她这一说,当即明白她肯定是见过青牛的娘子。
“当然,他的公公前不久才发生一场大病,她丈夫和儿子都在家中等他。这个我没必要骗你。”
女子听他如此了解家境,怀疑大减,而且对方一副贵公子的模样,骗她们也是没有好处。
“三天之前,我和她一直被关在一起,前二天才分开。她一直哭哭啼啼的,被那些恶人打了好几遍。”
“那她是不是也在迎春楼?”
“这个我不知道。她们领我到了迎春楼这里,一直关着。”
“你们关禁的地方,是在迎春楼,还是在麻黄寺?”
那女子对他此时知无不答,道:“是在麻黄寺,不过是在郊外的一座大院,并不是在城东的寺庙之中。”
万林魂识扫巡而出,在城外果然发现一座关满女子的大院。
只是他没见过青牛的娘子,却也认不出。
“麻黄寺掳了那么多女子,都是像这样卖到这里吗?”
“不是,也卖去其它的城池和其它的青楼。”那春香想了想道:“而且他们掳走我们,似乎是要找某个人。我们都要除去衣衫,让他们检查,看有没有印——还让我们通过一个检测的奇怪仪器。”
万林不禁想到麻黄寺寻找“善男信女”的事儿,善男信女都寻到了,还找什么人?
万林又问了几句,知道她是如何被掳来的。
罪魁祸首又是那个傅康。
“这麻黄寺和妙音寺做这等勾当,和邪端有什么区别。到处强掳良家女子,逼良为娼,实让人神共愤。”
如果是以往,万林肯定会一把端了它。
但是现今那里可能隐藏“虚境”,他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此事也颇为奇怪,相对于修炼界,做这等拐卖妇女之勾当,不仅伤天害理,口碑不好。而且利润极少。像眼前的春香,最多也就价值的几十两的碎银。在普通人眼里,这或许是笔大数。但在最低等的修炼者眼里,就如一根毫毛。
若要靠卖人口,就算是一千个这样的女子都卖不了一颗的低端丹药。
作为修炼界的宗门,尤其是可能拥有“虚境”的宗门,有必要去做吗?
有这精力去做啥,不比这种赚钱?
想不通,委实想不通。
“把你赎出去,大概需要什么条件?你知道吗?”
那春香摇摇头,道:“赎不了。麻黄寺卖出去的人,就算是有钱也不能赎。”
“有这种事?”
万林皱着眉头,还是首次听闻这样的事。
“难道给迎春楼几百两的黄金,也赎不了?”
就算对方是傻子,也不可能啊,有钱不赚?卖给你青楼,不也是为赚钱?
“具体不知道,但是我听她们说。麻黄寺和这些买主有协议,任何人不能赎回。只能三年后,由他们赎回。”
“他们还要赎你们?”
“嗯。听说是这样的。但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娘的,这麻黄寺也太恶毒!”
万林听得火起,如不顾忌对方藏有虚境,真是恨不得杀上门去。
“这不就是非要槽蹋这些良家女子吗?连有钱都不能避免。”
这些女子和他们麻黄寺素无仇怨,用得着这样。
这个时候,老鸨又溜了进来。
“哈哈,我进来看看。我们春香可把公子服侍得满意?”
她只是想看一下,万林是否以他所说,和春香独自一室,相守无言。
岂知才一进来,才发现真是如此。
两人坐得远远的,不像其它包间的一推门,见到的是左依右抱。
包厢内,也很安静,并没有说话。
她心中嘀咕:“世间上真有这么古怪的客人,来青楼,就只和姑娘闷坐?”
“春香姑娘很好,我再坐一会。如果雪停了,我就回去。”万林很淡定,道:“不知能否再前去通传一次,看祝香筠姑娘是否有空?”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要扮演慕名而来,扮作祝香筠的粉丝,自然要表现出一副痴缠的模样。
“公子对香筠姑娘可真是痴情。好吧,我就再前去询问一下。”她心中有些不悦,毕竟前一次去,她就遭到那专门负责祝香筠的老鸨,取笑了一番。她只心道:“模样挺俊的,但就是脑子不清醒,现今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能约得到香筠。唉,我又得被那老雀取笑了。”
万林是个有钱的主儿,她自然要照顾得周到。
只要留下万林成为熟客,那后就钓住一条大鱼,属于长期生意。
待她闭门而去,万林闭目养神,魂识探出。
一直延伸到最后的殿院。
“咦?”他轻轻一声的惊讶。
竟发现从掌柜陈志安出来的那两人,此时在后殿院的一间豪华包厢内。
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另外两人。
一位面貌熟悉,似乎是清丹仙庭的宗主丹霞子。
当日在自己的登位大会上,此人为了假清妃雅登台捣乱,结果让自己一顿痛扁。最后不知道靠什么手法,狼狈逃遁而去。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但在脑海里搜刮一下,清丹仙庭的山门似乎离此也就三四千里,距离并不远。
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而剩下的那人是一个面容白晰,生得甚俊的青年人。
此人的境界竟是合体神,而且非常接近大乘神。
如此的年纪,到达此等地步,那只能说天才中的天才。
就如万林,如果不是有‘签到系统’,那肯定也就是个人圣左右。
对方达到“合体神”,那可是无人出其右。
那两人对丹霞子和青年人相当的恭敬,一直附和不止,和刚才面对陈志安的嚣张态度,判若两人。
“那祝香筠怎么还没来?中土大陆的第一天才,名满天下的泊公子都来了,她不会不给面子吧?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她在那些山村野夫面前摆谱,给自己贴金也就算了。在泊公子面前来这一套,那可真就是贻笑大方,不识好歹。”
“李宗主息怒,我已经前去找掌柜了。掌柜说,祝姑娘很快就到。泊公子来迎春楼,乃是本城的无上光荣,怎么会怠慢客人?就算不给任何人面子,也得给泊公子面子。祝姑娘不知道前辈子不知道修了什么德行,才能得到公子的青睐。”那赵城主道。
“赵城主所言极是,泊公子名满天下,又一表人才,不知多少公主仙子倾慕,愿意自荐枕席。祝姑娘只要不傻,岂会不知道只要服侍一次泊公子,就会水涨船高,身价急涨,引得修炼界那些少主、公子前来一瞻绝颜。”那僧人着装的傅法师也讨谀,继续道:“中土大陆人人都说,泊公子和那万林是当世修炼界的绝代双骄,绝世天才。依我看,那万林离泊公子的修为十万八千里,望尘莫及。那些造出这些舆论出来的人,多半是紫光仙庭的,以此来吹捧那万林。”
年青人摆摆手道:“那万林还是有些东西的,我和他虽然素未谋面,但也耳闻他一人力挑数个宗门,修为虽低,还是挺勇敢的。”
他话里虽然谦虚,但实质是一副看不起的心态。
丹霞子则是举起杯盏,当听不到。
在紫庭大会上,他曾见识过万林的厉害,最后用了自己的押箱底,才能逃命。
在他心目中,泊公子的天才之名虽盛,但是谈到厉害,他还是觉得万林略胜一筹。
只是,这话可不敢说出来。
那泊公子道:“这位祝姑娘的大名,我听说过几遍。听说她的琴艺,乃是中土大陆的一绝。这次前往清丹仙庭作客,顺路来见识一下,想一睹这位祝姑娘的大才。”
“她卓绝的何止是琴艺,还有她的容貌和如同羊脂玉的小手,教人一看,就忘不了。”那赵城主似是沉醉在画面之中。
万林听着这些人的谈话,心里知道这位泊公子的身份了。
——七步逍遥泊东来。
在他来到中土大陆,还是成神境界时,时常听说到这位中土天才的名字。
当时,的确有不少人将自己和他相提并论。
甚至海棠雨也曾拿自己和他比较好几次。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
“一提起那万林,我就气恼。前些天刚传来消息,他利用宗主的权力,把那修炼界最有名仙子之一海棠雨收为妻子。这人真是恬不知耻,成为一宗之主,竟然打主意到自己属下身上。”丹霞子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泊东来。
据他所知,泊东来一直对海棠雨有意思。
曾经好几次出手相救,只是海棠雨一向清冷,对他只是感激,并没有男女方面的想法。
到了后来,天阙仙庭利用假清妃雅,传出夏满都和海棠雨订亲的消息。
泊东来几次要狙杀夏满都,以报复对方横刀夺爱。
“什么?有这样的事?”
泊东来一下弹起来,他作为散修,情报速度自没有清丹仙庭这等的快捷。
“我也是前两天才收到的消息,而且是天阙仙庭传来的,错不了。”
泊东来狠狠地一掌拍在桌面上,整张石桌顿成粉末:“我本来还以为这万林挺有胆识,四处树敌,不把那些大宗门放在眼内,也算是一个狂人。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总有一天,我要前去紫光仙庭,取了他的狗头。”
三人看到他如此强烈的反应,憋得通红的脸,都感到意外。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位天才看来真是恋上那海棠仙子。
那傅法师一边让人进来收拾地下,一边缓解一下气氛道:“女人而已,泊公子你从来不缺。那海棠仙子错过你,是她的损失。今天要不就将那祝姑娘拿下,如何?祝姑娘的绝色决不输分毫,失了芝麻捡了个西瓜,岂不美哉。如日后再遇到那海棠仙子,那就可以不用负责的享受一番。”
“傅法师说得是,美人爱英雄,像泊公子这样的英雄,岂会少了美女?今晚先拿下祝姑娘,醉卧美人膝,世间之痛快哉!”
清扫完毕,重新上了酒菜,泊东来从愤怒的情绪回复过来。
他端起桌上的酒水,仰脖一饮而尽:“刚才失礼了,这杯酒当是我的赔罪。至于海棠仙子,终有一天,我会让她乖乖的来到我的身边。也只有在我的身边,她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这个时候,掌柜陈志安却是匆匆前来。
一见到他,尚未开口,那赵城主看了看后面,即叱道:“祝姑娘呢?怎么只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