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却突然一声喊叫,那喊叫声嘶哑中充满了悲鸣,所有的压抑恨怒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倾体而出。
砰。
刚刚靠近的萧凤栖被狠狠的弹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胸口上传来一阵灼痛。
但他完全顾不得,当即站起,再次冲向秦臻。
她之前压抑的恨怒,处于爆发边缘的诡异力量,在知道了自己被欺骗之后,炸开了。
秦臻只觉得体内那股恨怒在在这一刻冲向了四肢百骸,冲出了体外。
她一身恨怒交加,满心不解。
前世今生,她都从未主动去害过人,可为什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她的庶妹,她的未婚夫,她的父亲……通通都害她。
她做错了什么?
原本以为,裴翎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她的内心虽有仇恨,但也有善良,也有美好,她渴望被爱,被呵护,被疼宠,被放在手掌心上。
她在恨着命运的不公之时,也感激上苍,让她遇到了裴翎。
她说过自己不会爱了,不敢爱了,因为被伤的太深。
她甚至以为自己失去了爱人的勇气和信心。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不惧一切的闯入她的生命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被人偷袭时,他在。
她的朋友被人害死时,他在。
她的妹妹被人劫持时,他在。
她的娘亲尸骨被挖时候,他依旧在。
他带她看过长安城最美的万家灯火,也看过沧澜山顶上的浩瀚苍穹。
他知道她的秘密,懂她的痛苦,陪她征程,走这一路艰难的重生路,让她不至于寂寞,孤独和彷徨。
她爱上他了。
曾经她十几年如一日的爱一个叫萧泓宇的男人,最后被伤害的体无完肤。
后来,她用两个月的时间,交出了自己的真心,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决定将这一世的自己交给这个叫裴翎的男子。
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心里路程,她赌上了自己的所有。
可是……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裴翎就是萧凤栖,大夏玄王。
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编制的局,她是局中人,一头撞进去,茫然不知。
那些好,那些依赖,那些宠爱通通都要烟消云散了!
原来,她一直像个傻子,活在一场谎言里,更可笑的是,她还心动了!
呵呵呵……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一个人可以恨到什么程度?悔到什么地步?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好疼好疼,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对她。
当一个人觉得你不好,或许是那个人在胡说,两个人觉得你不好,也许是两个人在胡说,那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你不好呢?是不是你真的不好?
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她善良,勇敢,积极,乐观,对生活向往,对爱情忠贞,对长辈孝顺,她学医术救人,她学琴棋书画充实自己,她是大夏贵女标杆,人人夸奖,可是她是什么下场呢?——凄惨无比!
如果,我这样好,却被所有人这么欺负。
那么我要改变了。
善良勇敢,积极乐观的秦臻这一刻彻底的死了。
心死了,梦死了。
秦臻也彻底的死了。
从此,她是无心无情的君绯色,她是冷艳狠毒的君绯色,从此,她的银针再不会救人,从此她只炼毒伤人,从此,人若伤她,十倍奉还!
“啊……”
秦臻悲愤的呜鸣声响彻云霄。
却下一刻,“锵,锵……”另一道更为高昂的声音响起。
只见观景台上,凤鸣悲戚,红光笼罩,而在一片红色之中秦臻仰着头,墨发飞舞,长裙舞动,劲气外泄,她被一片刺目的红光笼罩在其中。
宛如浴火重生!
秦臻体内的这道强悍力量终于冲破了层层阻碍,见了天日。
这一幕,带给萧凤栖极大的震动。
这一生,他见过太多的风浪,但都没有此刻震惊。
他看着被红光笼罩的少女,心口一寸一寸裂开。
“秦臻!”
他呢喃。
观景台本就是云安寺最高的地方,红光冲天,凤鸣阵阵,不知道惊动了多少人,无数或惊诧或好奇的视线通通朝着这个方向看来。
但是距离太远,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冲天的红光和烈焰,这一幕,美轮美奂,不知道迷了多少人的眼。
好在红色的光芒很快褪去,秦臻周身的劲气也渐渐收敛。
她喘着气,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轻盈无比,却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臻儿。”
萧凤栖也终于回过神来,眼中的惊艳和震撼还未褪去,他离的近,感受到的震惊更为强烈。
他喊她,就要上前。
“别过来!”
却只听一声冷呵,秦臻一双眼冷漠无比的看着萧凤栖。
这一刻,萧凤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什么呢?
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她变了。
那双眼没有了温度,只有一片冰冷。
萧凤栖瞬间心如刀绞。
在浴火重生和崩溃毁灭之间,她战胜了魔障,但却也将心中最后的怜悯扼杀了,而刽子手中有他一份。
秦臻抬起眼,一双杏眸微微眯着,眼尾染着红,脸色却很是苍白,她抬头看着萧凤栖,是无比冷漠平静的视线,而后她伸出手,遥遥的指向观景台下一棵大树。
然后就见她忽然抬起手,劲气呼啸,带着雷霆之势宛如钢刀一般,直劈而下!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参天大树应声而倒。
萧凤栖瞳孔微微一缩,为秦臻突然爆发出的这股恐怖的力量。
之前,她因为这股力量失控魔障,如今,她破茧重生,将这股力量彻底的破开了的封印。
“萧凤栖,你们之间,犹如此树,过往一切,烟消云散,你我从今往后,一刀两断!”
秦臻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任何起伏。
可是这话却像是一把冰冷的剑直接刺入了萧凤栖的心口。
他的眼中闪过极深的沉痛。
“秦臻,是不是我就隐瞒了你身份,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你都要否认掉?”
萧凤栖问,深深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
“过往?”
秦臻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眉目很沉,似乎在深深压抑着情绪,她冷笑了声,“我们有什么过往呢?我们的过往本身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不过一场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