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瑄全程都是懵的，只能机械的跟着两人往前走去。
看的出来，少君大人应该是在避着人。
所以走到一处隐蔽的山坳处，季瑄很是有眼色道，“少君殿下，属下去那边等着。”
萧凤栖这才真正正视了季瑄一眼。
主要是因为他着实有眼色。
季瑄寻了一处隐蔽之地，既可以遮挡自己的身形，也可观察到是否有人过来。
这一边，萧凤栖紧紧的盯着秦臻，这张平平无奇的少年面孔他见过太多次了，知道这是他的臻儿，从九州大陆到魔族都城这么远，她就一个人找过来了。
明明都做好背弃一切的准备了，她怎么就来了呢。
“臻儿。”
萧凤栖话未说，眼睛便已经红了，极力的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将她搂在怀里。
“阿裴，你还好吗？”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集成了这一句话。
萧凤栖情绪隐忍，眼睛不错开的看着她，点了几下头。
一时间，两人竟是相顾无言。
明明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可此时面对面，却好像不知从何说起。
“阿裴，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秦臻咬牙问。
这件事困在她心里那么久，一直等到今天才问出来。
一句话似拉回了萧凤栖所有的理智，他眼中的红渐渐褪去，像是想到了那一夜，漂泊大雨将他们两个人都浇透了，他的臻儿从未有过的绝望，一声又一声的悲痛哭泣。
萧凤栖，我为什么要遇见你？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就好了。
我好痛苦……
我好累啊。
那是他喜欢的姑娘，曾是名门贵女，经历过世间最惨痛的事情却依然坚强。
原本她会有新的人生，大将军的女儿，有宠着她的父母和兄长，她的未来本身就是一条康庄大路。
可是遇见他之后，却完全失控了。
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为了救他，服下毒药想要将自己炼成后天毒体，那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他曾问过冯晨，得知后天毒体的形成那是从神经，皮肉，到五脏六腑都要经受非人的折磨，穿肠烂肚，生不如死。
普通人便是食用一种毒药，便已经痛到极致了。
而她是无数种，一个弄不好就丢了命。
更别提，为了解他的情花蛊，她是真的没了命。
若不是身怀凤凰玉，这世上再没有她了。
还有十月怀胎的痛苦，她一个人颠沛流离，怀着身孕，历经痛苦，却又早产，三个孩子，一死两失踪……
什么样的人能承受这样的痛苦？
全都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带给他的。
她这个姑娘惯会隐忍，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会说出来，若不是崩溃到极致，在那个雨夜怎么会说出心里话。
后悔……
是啊，他也后悔了。
后悔让臻儿爱上他，承受这些痛与绝望。
所以，他走了……
离开他，她总会遇到更好的人。
“臻儿，你回去吧。”
萧凤栖沉沉开口。
语气也从最初的激动变得冷淡，就好像炙热的火被冰雪浇灭了。
秦臻一愣，“阿裴，你说什么？”
她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回去吧。”
“回哪儿？”
秦臻下意识问。
她从离开家，她的脚步就在追随萧凤栖啊，找不到孩子，找不到他，一家三口无法团圆，她回哪里去？
“回君家也好，或者去九州楚家楚琉影的身边，总之别在这里，软软……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将她带过来给你，你最多等半个月。”
萧凤栖偏头，看着大树上落下的厚厚积雪，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一片冷。
秦臻眨了眨眼，她没有急着恼怒，只是有短暂的凝滞。
“阿裴，我不知道你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会离开，我过来就是寻你的，寻我们的女儿的，还有小墨……”
“不是，我要跟别人成亲了。”
不等秦臻的话说完，萧凤栖猛地开口。
他听不得小墨两个字。
那是他埋在心底深处最不可碰触的地方。
根本不敢提。
秦臻听到萧凤栖这句话，将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面，成亲儿子像是一道惊雷劈在她的脑海中。
“阿裴，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不相信你会娶别人，你是为了软软是吗？”
秦臻想到了之前季瑄跟她说的话，魔族少君要跟公主成亲了。
原本她还以为不是萧凤栖，却没想还真是。
但秦臻从不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萧凤栖不会爱上别人。
萧凤栖只沉默了一瞬，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似恢复了先前的冰冷，他说，“臻儿，别问了，你走吧。”
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一句话。
秦臻拧着眉，上前抓住萧凤栖的手，“我怎么能不问，阿裴，不管有什么事，我们两个都一起面对，你别让我走，你知道我不会走，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臻的手很小，他握住萧凤栖的手，他并没有回握她。
能感受到她的小手冻得冰凉，萧凤栖心痛如绞。
“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臻儿，我跟你在一起实在太累了，我对你依旧还有感情，深-入刻骨，但是更多的悲痛让我疲于应对，而且日后我不会再回去大夏国，我会留在魔族，统治这里，臻儿，你身份特殊，不适合留在魔族，若是让人发现你的身份，你脱身会很难。”
萧凤栖咬牙说道。
说完这话自己脑子都嗡嗡作响，他这是在伤害谁啊？
打着为臻儿好的名义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好，我知道了。”
他落下这番话便已是悔恨不已。
却没想听到秦臻不吵不闹，直接答应。
竟是一时间呆住，一双寒眸有瞬间的失神，看着秦臻，心中空落落的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
原来口是心非，竟是这般的痛苦。
“我先走了。”
秦臻冲着萧凤栖点点头，转身走向季瑄。
萧凤栖在身后徒劳的伸出手，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让臻儿走，让她离开，所有的危险都他一个人来扛着。
“臻儿，你的离开魔族，别留在这里。”
眼见秦臻走了，萧凤栖两步追上，急切说道。
其实说完那一番话他就后悔了，因为太了解秦臻，她那样一个执拗不服输的人，怎么会被他三言两语劝走，她只是暂时不想跟他说话，她一向是个冷静的人。
“阿裴，不是你说要跟我撇清关系？那我离开与否，又跟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