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那人一身黑衣,似沐浴黑夜而生,却偏偏身后一轮明月。
黑暗之中又生出一丝清冷皎洁。
那人绝色之容,气质冷傲孤绝。
是少君殿下!
少君殿下他真的来了!
秦姑娘她猜的一点儿都不差!
“少君殿下!”
季瑄回过神来,忙行礼道,手上还拿着棉被,只是未曾跪下,便已经被一双修长的手托住,“不必行礼,她在哪里?”
他问。
声音偏冷,却少了高高在上。
季瑄心口狂跳,指向院子中的一个屋子,“少君殿下,君姑娘在那间屋子里,殿下放心,这院子里的奴仆丫鬟守卫都被属下遣了下去,不会有人过来打扰,属下会值守在最外围,也不会有人误闯入,殿下放心。”八壹中文網
“多谢。”
萧凤栖道。
落下儿子,人已经转身,踏着月色走向那间屋子。
季瑄退下去,退出院子,退到最外围,护好这间院子,做起了护卫的伙计。
天知道他的心口此时是怎样剧烈的跳动。
来了!
少君殿下真的来了。
尚且不知道少君殿下跟秦姑娘有着怎样的过去,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是很深厚很深厚的。
比他想象和以为的还要深厚。
……
萧凤栖站在门前,月色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他甚至都没敢破门而入,站在门口好半晌。
他有点儿不敢见臻儿。
知道今日自己的一席话伤害了她,让她生气了。
也记得她说,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伤害她,这不是她喜欢的方式,也不是她认识的阿裴。
他怕她不见他。
所以迟迟没敢敲门。
也因此反倒是忘记了,为何季瑄会等在那里,说那样一番话,且撤了院中的所有人,此时一心只有秦臻。
叩叩叩。
终于敲门。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心跳如擂鼓一般。
屋内。
秦臻坐在中厅的桌子上,门口轻微的脚步声她听到了,那轻轻的压低的来回踱步声,她便知道萧凤栖来了。
却迟迟没有敲门。
一门之隔,两厅之远。
他却不敢进屋。
秦臻也没有出声,只是莫名的有些难过,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直到门敲响了,秦臻才从这种极其负面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门没栓,进来。”
秦臻开口。
声音不大,却让萧凤栖听的分明。
他深呼吸一口气,终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便见到一身中衣,长发披散的秦臻坐在中厅内。
他反手关上门,走上前去,看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壶茶,茶杯上倒上了茶水,已经没有香气袅袅,那就说明茶水凉了或者温了。
这说明臻儿已经等了他良久。
她在等他。
但是倒了茶,便是以待客之道。
她将他今晚的到访,当成有客来。
一下子他心都碎成了渣。
“臻儿。”
他哑着声音喊道。
秦臻摘了人-皮面具,露出自己姣好的容貌,肌肤如玉,五官清绝,只当绝色儿子,因为这些月瘦了不少的原因,下巴尖尖,娇媚中添了一丝柔弱,却偏偏气质凌然,不可侵犯。
多矛盾的长相和气质。
萧凤栖一瞬间竟是眼眶发涩。
“少君殿下,坐吧。”
秦臻道。
一句话落下,那真真是如雷劈。
萧凤栖呼吸都卡住,那双好看的凤眼眯起又睁开,“臻儿,你喊我什么?”
少君殿下?
这般生疏……
她竟然这样喊他。
而此时,秦臻抬起头来看向他,望向他震动压抑的眸光中,“那我该喊你什么?”
她不施粉黛,肤如凝脂,看起来如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丝毫看不出竟是孩子的娘亲了。
可她的眼神太过于清冷,却是跟未出阁女子那般的单纯无害大相径庭,她受了太多的苦了啊,失去了很多人。
她疑惑的看着他,好像真的在认真的问他该喊他什么。
萧凤栖一瞬间颓唐了下来,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满心尖锐的痛苦。
“我该喊你什么呢?大夏的玄王?还是大夏的皇上?亦或是萧凤栖,阿裴?如今你是魔族少君,我自当喊你一声少君殿下不是吗?”
秦臻又说到。
不过几个称呼,却道进了他们从相识到这一刻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从最初他是宸王,到他成为大夏的皇上,萧凤栖,阿裴……
“臻儿,我知道错了。”
他说。
他这辈子也只对一个人服过软,就是秦臻。
他骨子里清傲孤冷,最是张狂,何曾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唯有一个臻儿,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秦臻终是抬起眼。
她不想咄咄逼人,但内心的痛苦无处宣泄。
她是从九州大陆过来的,天寒地冻,陌生的环境,她日日夜夜的念着他,念着他们的孩子,这一路,她从未后退,从未想到回到君家,只有向前,不停的向前……
她想找到他,跟他一起,找到他们的孩子,一起再回到大夏,看她的祖母,爹爹,哥哥们。
她一直在向前,萧凤栖凭什么让她后退?
让她回去……
回哪里去?
孩子不在身边,相守无法圆满,怎么回去?
城门之外,萧凤栖那一番话真的伤害到她了。
“萧凤栖……不对,你现在是魔族的少君,据说已经随了父姓,应该叫魔凤栖,你今天晚上又过来做什么呢?不是让我回去?让我离开这里?你不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这般深夜闯入别的女子的屋子,对得起你要娶的人吗?”
秦臻又问。
一句一句,如刀一般刺进萧凤栖的胸口,但她又何尝不痛呢?
伤害人的语言,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伤害的永远都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他们两个人。
秦臻自小家教严格,这样咄咄逼人的话她甚少说,与萧凤栖真正在一起之后,更是从来不曾恶言相向,细想起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因为她冷静自持,也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很有信心。
但是人终究会累会疲惫。
她走过万里长路,走到他的面前,他怎么能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让她离开呢。
她记得很清楚,他说累了,不想跟她在一起了,让她走。
尽管她知道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但是她就不痛了吗?不累了吗?
这么长时间……在季家的这个晚上,她用了晚膳,那么丰富的晚膳,她却是连滋味都尝不出来,满心满眼都是这些话……
“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