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将领在城下等了一日,日暮西山之时,仍不见城内任何将领再上城墙和谈,才感觉到自己被戏耍。盛怒之下,决定晚上仍以箭雨夜袭,比起上次的试探,一定要加大攻势,给城中官兵百姓一点颜色瞧瞧。
这一夜,倭寇600弓箭手于仙游城外集结,列阵擂鼓,发数轮箭雨,后又喊话半个时辰,方止。
箭雨射到最后,城墙上已经没有任何晃动的人影,倭寇将领自以为将城墙守军全部射杀,且他们声势浩大,无人敢来支援。好不沾沾自喜,攻城结束后,就回营找主将讨赏。
倭寇主将听了这名将领的描述,也以为仙游城今夜损失惨重。可他们不知道,这场夜袭,对于仙游城来说,不过是又补充了一批箭矢。受伤的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个身穿军服的稻草人,并没有一个士卒。
虽然守城连连取得收获。城内的夏至却一夜未眠。稻草人易燃,草人借箭之法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倭寇发现城墙上都是草人,转为火攻,那他们将难以应对。
这已经是倭寇第二夜箭雨夜袭。在这样的攻势下,如果城内还不作出任何大规模反击,倭寇就会怀疑城里到底有没有援军。这草人借箭的法子,远攻尚可利用烟雾障目,近战却有可能成为弊病。
必须要再做准备。
夏至思来想去,将城中自愿支援守城的妇人分为两组。一组取下稻草人上的箭矢并加固稻草人,将稻草压实,并捆的紧密。这种较为致密的稻草因为空隙小,不容易着火。以防万一,在使用稻草人前,再将稻草人和稻草人穿的衣服,浸足了水。
另则一组则负责在城墙下每隔两米就准备一个大水缸,并且要将水缸蓄满水,一个水缸安排一名妇人负责,保证里头的水源不断。再在每缸水旁,备一小桶湿牛粪。
安排妥当后,夏至又想起在一部电影中见过的场景。
硫磺燃烧会产生刺鼻浓烟。可以将硫磺制成硫磺浆,再将硫磺浆填涂在草席之上。如若倭寇利用云梯上城墙,就将这些草席铺于城墙之上再点燃,可以起到驱逐作用,也不至于使倭寇伤亡过重,惹急了这些倭寇。
于是夏至又去寻了捆稻草人的那组妇人,询问她们谁会编草席和麻绳,这六十多个妇人当中,有十几个都会这门手艺。夏至就把她们单独另分出来,只负责编织长草席和麻绳,以备守城之用。
天快亮时,夏至又拿出陈幺娘的体己钱,知会县衙里的几名衙役,天亮后去城里的几个医馆药铺买些硫磺回来。
不过不知道这城中储备的硫磺多不多。如果储量太少,恐怕这法子用不了几次。
一切安排妥当,夏至将所有打算都告诉了陈大有。
第二日一早,仍然是王兴上了城墙。
对着底下招降的倭寇将领就是一顿大吐苦水。说好不容易安顿好伤兵,正准备出来继续和谈,谁知道半夜再次夜袭,半夜守城的官兵伤亡惨重。现下人心不稳,怕是得缓缓再商量。
这王师爷平日里喜欢看戏,到自己演起来也是信手拈来。陈大有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
这一日白天,又靠王师爷的糊弄学,成功度过。
晌午后,几个衙役回来汇报,说是医馆和药铺的老板听说买硫磺是为了抗击倭寇,并不愿收他们给的钱,只是收拾了铺子里的硫磺给他们,怕他们追着给钱,东西丢了出来就关了大门。
尤其是孙家成药铺的孙老板,性子火爆,还追着一个衙役骂了一顿,问衙役是不是看不起他。他孙德成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若是提到为仙游做贡献,哪里还能收钱。
夏至听了之后笑了笑,心中感慨老板们大义。又带着几个衙役挨个上门,亲自劝各位老板多少收些钱。只当是她这个小女子,对各位老板的微薄感谢。
百姓们为了守城一心付出,但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老板们见知县千金亲自上门感谢,最后还是多少收了些。
后半夜里,倭寇将领收到了情报。说戚家军才在南面的泉州驱逐了登陆的倭寇,此时城中根本不可能驻有援军,之前发现的痕迹,多半是仙游城守军作假。且泉州与仙游很有一段距离,戚家军远水救不了近火,此时攻城,大有胜算。
几名领头将领讨论过,准备第二日一早,就发动攻势。
天光微熹,倭寇就整军千人,在城下叫嚣起来。
城里得了消息,忙把昨夜赶制的升级版草人和涂了硫磺浆的草席搬上了城墙。
这回是陈大有亲自上阵,双方说了几个回合,谁也没说服谁。倭寇将领是铁了心的要一探城里虚实。
说话间,兵临城下,倭寇搭了云梯就向上爬。
说时迟那时快,包砖的坚固石墙上,滚下一卷卷草席。还不待城下倭寇反应,便有火把,将草席点燃了起来。
霎时间,黄色的滚滚浓烟伴随着刺鼻的气味,直冲城下倭寇的眼鼻。一些爬的高的,离浓烟太近,睁不开眼睛,甚至直接掉了下去。
还没登上云梯的倭寇士卒,看见这这妖鬼般的蓝紫色火焰和浓浓黄烟,一时也不敢靠近。
初次白日攻城,倭寇大败。
仙游城军心振奋。守城近10日,无一人伤亡,反而白得了箭矢近万余。且守城期间,加固了城墙、城门。守住仙游,等到援军的机会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