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姨太和佩兰费力的把她拖回房,到佩兰把她放在软榻上一直守着,夏至都醒着。
装睡太难了,二姨太主仆两人又都挺好的,也不好再吓别人。
夏至听见二姨太问她醒了没,又感觉二姨太被人叫了出去,这下房里只有她和佩兰,是个悠悠转醒的好时机。
佩兰看见躺着的小牡丹,突然开始幅度极轻的左右摇头,同时皱着眉头,眼珠不断转动,随即重重的呼吸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后,睁开了眼。
“我这是在哪?”夏至深吸了几口气,胡乱的看着周围。
佩兰看她的神色恍惚,又有些紧张慌乱,不似作伪,便柔声道:“这是我们二太太房里。”
“二太太?我不是在屋里睡觉么?怎么到了这?”夏至眉头紧锁,左手两指轻抚太阳穴,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
佩兰听了,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在睡觉?那跟着曲莲来院里唱戏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姑娘记不得了么?”佩兰神色未变,小心试探着。
“记得什么?”夏至回问,仍是疑惑不解。
“我们二太太请姑娘来唱戏的,姑娘路上或许是着了暑热,说有些头晕,二太太便请姑娘进来歇息了。”佩兰边说边打量着夏至的表情,“姑娘都不记得了么?”
“是我恍惚了,如此说来倒不好意思了,枉费了二太太的雅兴。”夏至听着佩兰说的,逐渐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最后更是要起身对佩兰行礼,以表歉意。
“姑娘不必如此,我们太太心善,并不计较的。”佩兰连忙扶住夏至,不让她拜下去。
“总还是要给二太太道个不是的。”夏至坐起身,拉住佩兰的手,“姐姐不知道。我最近总有些恍惚,身子一时凉沁沁的,一时又燥热难忍,总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又不大有精神,现下竟是连唱戏都不能够了。”
说着说着,竟然小声抽泣起来。
搞的佩兰是害怕也忘了,猜疑也忘了,只得安慰起这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来。
二姨太进来时,恰巧看见夏至伏在佩兰肩上哭泣这一幕。
“呦,牡丹姑娘醒啦。”曲莲脚程快,孙道士这会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就算是真的有鬼,二姨太也不怕。
这鬼到底是个死物,还能可怕的过活人?
听见二姨娘的声音,夏至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模样好不可怜。
“我们的美人儿怎么哭了?”二姨太走上前去,掏出帕子给夏至擦了擦眼泪。
佩兰听见这声音,就知道是二姨太回来了,轻轻抚着夏至的背说道:“这便是我们二太太了。”
夏至闻言,挣扎着从佩兰怀里出来,就要往地上跪。嘴里也连连说道:“是我的错,是我坏了二太太雅兴,不敢求太太原谅。”
佩兰在榻上拉着,二姨太在榻下扶着,才总算没让夏至跪下。
“不打紧的,用还有机会的。”二姨太安慰道。
夏至听了这话却哭的更厉害,哆哆嗦嗦的把班主告诉她,后几天不让她上台的事说了。
“二太太,我会不会再没有唱的机会了?”夏至说完,猛地抬头看着二姨太,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疯狂往外涌。
二姨太看着她这幅模样,脑海里突然想起个人来,安慰夏至的话,都变得真诚了许多:“谁说就不能唱了,姐姐和你投缘,就想听妹妹你的戏,妹妹你养好身子,姐姐捧你!”
“难为二太太这样尊贵的人,瞧得起我这样的卑贱之躯。”听着二姨太的称呼变成了姐姐妹妹,夏至这才破涕为笑,连连道谢。
二姨太和夏至又寒暄了几句,见着晚饭的点要到了,怕戏班子里的人看不见夏至回去担心,就叫佩兰送夏至回去。
夏至从出了屋子到出了院子,都一直频频回头,似乎是很舍不得二姨太。直到走的远了,几乎都瞧不清楚二姨太的小院了,才作罢。
才把夏至送走,二姨太回了屋里刚坐下,倒了杯茶还没喝,屋里就进来一人。
“芝儿。”孙道士关上门,快步走到二姨太身边,小声说道。
曲莲刚才叫他叫的急,并未说明是什么原因,孙道士只当是二姨太想他了。
二姨太推开孙道士,示意他坐下,将夏至的情况大致说给了他听。
“可我没学过驱鬼啊!”孙道士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眉头也皱了起来,最后呆呆的说道。
“什么?”二姨太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是给你说过嘛,这世上鬼少,我也就没想着自己能碰到,所以学的时候,就没好好……就没学。”孙道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孙二愣啊,孙二愣!你爹娘给你起的名字,可真没起错。”二姨太气愤的扯住了孙道士的耳朵。
这孙道士在家行二,名叫孙憨,因为为人老实本分,所以熟悉的人也叫他孙二愣。
听二姨太这样说他,孙道士也不生气,只是傻傻的看着二姨太笑。直到后来二姨太自己心疼了,给他揉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