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棠一晚没睡，大半个上午在织染坊转，见到两位师傅。
从织染坊出来，沈明棠累瘫在马车上，饥肠辘辘。
顾九娘要在织染坊染布，没有随沈明棠一起走。
姜叔将食盒打开，取出饭食给沈明棠吃。
大约饿过头，吃几口便没胃口。
一回屋，沈明棠将带来的手札放在桌子上，倒头就睡。
沈月娥这时带来一碗蒸酥酪，特地过来找沈明棠。
殷兰将她拦在门外：“谢娘子在睡觉，你有事等她醒来再说。”
沈月娥脸色猛地一沉：“我是她的姑母，连屋子都进不得？”
殷兰面无表情地挡在门中间。
沈月娥养尊处优惯了，夫君是户部侍郎，处处受人尊敬，从来没有人给她脸色看。
如今在一个卑贱的婢女面前，吃了个挂落。
沈月娥脸色铁青，想让人将殷兰拉下去，杖毙了。
想到她的目的，生生咽下这口气，狠狠剜殷兰一眼，带着蒸酥酪离开院子。
恰好遇见给沈明棠屋子打扫的婢女，沈月娥心中微微一动，给身边的香雪递一个眼色。
香雪拎着食盒撞上婢女，“啊”地一声，两个人摔做一堆，食盒里的蒸酥酪倒在婢女的衣裳上，香雪忙不迭的道歉。
沈月娥嘴角微微一扬，径自回院子等消息。
一个时辰后，香雪匆匆回来。
“夫人，沈明棠准备用蚕丝为原料，用花机式织成丝绸，添上波浪纹进去。旁边备注的优点，是他们选用的丝经久不烂，而旁的丝绸容易朽烂。”香雪识字，看完册子让婢女放回去。
沈月娥陷入沉思，沈家的蚕丝的确是最优良的，沈明棠有这个可能。
但是这不是福源县的秘密，其他竞争的对手，自然会考虑这一方面，沈明棠想要靠这个制胜很难。
“你再去打听打听。”沈月娥叮嘱道：“去沈家织染坊打听。”
“是。”香雪悄悄离府。
直到晚间，香雪才回来。
“夫人，果真叫您猜中了。沈明棠用了障眼法，真正用来竞选的是红缎。顾九娘据说会一种秘方，染出的大红色很鲜艳，她的绣工了的，在云集镇很多人赞不绝口。”
沈月娥没想到昔日的傻子，脑袋灵光起来，真的挺会糊弄人。
她将事情告诉秦玉章。
秦玉章写信给曹仁安。
曹仁安看完信，不禁笑了：“红花最怕沉香和麝香，红色的衣料和这类香料放在一起，不出一日便会变色，一个月之内颜色全部会退掉。”
而且用红花染的红色丝帛，想要回到原来的颜色，浸湿了，滴上几十滴碱水，红色可以完全退掉恢复到原来的颜色。
只不过这一种做法，会引起沈明棠的主意。
他回一封信过去，并一包沉香。
而这一日起，沈明棠和顾九娘住的屋子里，换成沉香的熏香。
——
眨眼间，到了竞选皇商这一日。
沈明棠带着顾九娘、殷兰去府城布政使司。
下马车，便遇见曹仁安。
曹仁安目光扫过顾九娘肩膀上挎的包袱，在两个人身上闻到若有似无的沉香味，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沈侄女，商场如战场，曹叔叔便不谦让你，咱们各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