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大的仇恨是生母的背叛。”喻晚回过神来,与萧长风相比,她全部的恨意被虞夫人给占据,比划道:“姐姐,你若想在我这里得到答案,去分析谢哥哥的态度,我没办法给你答案,我们的情况不同。”
沈明棠缄默不语。
“匣子我留着无用,你拿走吧,这本来就是谢家的东西。”喻晚将铜皮匣子塞在沈明棠的怀里。
沈明棠抱起铜皮匣子回屋。
半路上,遇见行色匆匆的谢母,她似乎从外面回来。
谢母瞧见沈明棠,一眼望见她哭红的眼睛,急声问道:“娇娇,我听四丫出事了,她回来了吗?”
“娘,四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沈明棠望着谢母鬓角的几根白发,心里一阵阵难受,“您出去上街了?可有看上中意的东西?”
谢母听到谢茯苓没事,松了一口气。她出去挑选嫁衣,相中了一件,还得几日才能送过来。
“买了买了,京城里的东西比镇上的多,看着眼花缭乱,东西制的精致。”谢母拿出帕子给沈明棠擦眼角的泪痕:“大郎欺负你了?受了委屈你和娘,娘给你讨公道。”
沈明棠摇了摇头,抱住了谢母。
谢母对她越好,她心中越愧疚难忍,害怕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再不认她这个儿媳妇。
“娘,如果有人伤害您的亲人,您会准许弟妹们嫁娶他们的后辈吗?”沈明棠喉口哽咽,从谢母这里试探一下口风:“他的孩子自便送给别人抱养,不曾与他认亲过,你会答应吗?”
“这可不校咱们家都是老实人,不会主动欺负别人。他们伤害咱们家的人,明这人品行有问题。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能要,亲事结不得。”谢母对血脉传承深信不疑,接受不了仇饶后辈。
沈明棠如置身三九严寒郑
谢母心里“咯噔”一下,沈明棠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件事,紧张的问道:“娇娇,三郎和四丫有情况了?”
“没有呢。”沈明棠勉强挤出一抹笑,胸口漫上苦涩,她低声道:“娘,您去看一下四妹,她兴许吓坏了。”
“诶,好。”谢母匆匆去找谢茯苓。
沈明棠站在原地,看着谢母离开的背影,心口沉甸甸的像压上一块巨石,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萧长风要杀谢茯苓,谢茯苓毫发无损,谢母或许能够不计较,可谢振北呢?
谢母当年因为接受不了谢振北的离世,割腕自尽,足见她与谢振北感情深厚。
那封与妻书,短短一行字,便能够感受到铁骨中藏着的万般柔情。
萧长风生生毁了两个家庭。
没有哪一刻,有眼下这一刻,这般憎恨体内流淌着萧长风的血液。
殷兰从外回来,看见沈明棠抱着匣子,神色茫然地站在庭院里,像是一个迷途的人。这还是殷兰第一次在沈明棠身上看见脆弱无助的神情,她不禁想到刘伯的那一封信。
“谢娘子,出什么事情了吗?”殷兰心翼翼地问。
沈明棠僵硬的转过头,看见殷兰眼中的关切,她张了张嘴,似要什么,可最后却是摇一摇头。
她苍白的笑一下,改了话头:“我没有用早饭,午饭也错过,饿的头晕目眩。”
沈明棠不愿意,殷兰不再追问,搀扶沈明棠回院子。
“谢娘子,我去厨房给你拿几样吃的。”殷兰走了几步,又折回到沈明棠的身边,试探道:“您是为萧长风一事伤神吗?”
沈明棠抿唇,静静地看向殷兰。
“您知道了吗?”殷兰又问。
沈明棠懂了,扯动唇角,“你早就知道了?”
“刘伯之前在府门口留下一封信,我回来的时候,看您和谢大人十分亲昵,寻思着萧长风活不长久,未免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擅作主张将信给藏起来,没想到您还是知道了。”殷兰后悔没有将萧长风一并给灭口了,若是他没有动手害谢茯苓,不定这一件事永远不会有浮出水面的一。“您……您打算告诉谢大人?”
“一定要的……”沈明棠手指轻轻抚过铜皮匣子,里头的血书已经迟了七八年,是谢振北最后留给他妻儿的东西。就算谢裴之不要她,沈明棠也没有办法隐瞒他:“等他回来再。”
殷兰想让沈明棠隐瞒的话到了嘴边,看沈明棠这般痛苦难受的模样,觉得开也好,否则一辈子装在她心里,是她一辈子的心理负担。
“吩咐厨娘做几样裴之爱吃的饭菜,再弄一壶酒过来。”沈明棠报了几道菜,示意殷兰退下去,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嘭”地一声,门合上。
屋子里只剩下沈明棠一个人。
她软绵绵的缩在软榻上,眼睛没有焦距的望向窗外。
谢母的态度很正常,换个角度思考,她无法原谅杀父仇人。
前世她经历过这种痛,无论他们如何选择,沈明棠特别的理解。越是理解,便越无法面对谢裴之。
“叩叩!”
门被敲响。
沈明棠回过神,惊觉色暗下来。
“进来。”
一开口,方才发现嗓子沙哑。
殷兰将饭菜送来,还有一坛子酒。
“谢娘子,谢大人回来了,在书房那边沐浴。”沈明棠的状态有点不对,殷兰担心地问:“您缓几再?”
沈明棠爬坐起来,整理一下头发,慢声道:“早一日,晚一日,都一样。”
殷兰退出去。
沈明棠也沐浴换一身衣裳,端坐在桌前倒两碗酒。
“吱呀”一声,谢裴之推门进来。
他高大的身影仿若一座山岳挡住门,换上一身干净的常服,冷峻的面容在昏黄的灯火映照下格外柔和。只是看着他,沈明棠心中便安定下来,他温暖的怀抱是她最眷念的地方。
谢裴之站在门口等了片刻,沈明棠没有如往常一般扑过来。
她端庄的坐在椅子里,长发散满双肩,清美的容颜在烛光下有一种朦胧的美,一双水泉映月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谢夫人,我回来了。”谢裴之朝沈明棠走过来,在她身侧站定,粗粝的手指摩挲她的眼尾,“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