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响彻整个院落,我顿时想到了柳昱咒,可分明语调不是柳昱咒的,我头皮发麻起来,顷刻间就想到了在披髪鬼之中,那生冷无比的弑父咒!
轰隆!
我本以为是雷声,却没想到还是钟鸣!
我们身边的那口钟又动了!
陈小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耳室里面,他居然抱着一根巨大无比的龙杠,狠狠地撞在了钟身之上!
陈小胖面目呆滞,眼中却透着几分青色,和当时的刘文三撞祟让我吞下尸丹,简直是一模一样!
嗤的一声,那十二根香,几乎同时自燃!
转瞬之间,十二道白烟飘绕而起,殓服之上,同时闪过十二个凌乱的血色掌印。
也是转瞬之间,院内传来砰砰的倒地声。
不止是剩下的十二个村民,还有被撞祟的十二个道士。
他们倒下的刹那间,茅元阳也反应过来,厉喝一声:“拿下这些人!”
没有了撞祟从中扰乱,戚家人哪儿是道士的对手?
顷刻之间,剩下的那些人全部都被制住。
之前他们只是绑人,而现在下手都狠厉很多,几乎全部都是击中脖颈后方,直接打得昏死过去。
张尔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屋外的一个方向。
那方向正是声音传来的位置。
我也控制不住,手有些微微颤抖。
雨水实在是太大,只能够看见堂屋顶端的屋檐上,站着一个“人”,他身形太过模糊,再加上雨水干扰视线,本身又是天黑,哪儿看得清模样。
只不过,我不用看清他就能够知晓……这是那跟着我的青尸。
他又一次出手了!而且他这出手,竟然是在帮我?
我并没有丝毫高兴。
上一次青尸“帮”我,直接让我吞了一整个尸丹。
他目的是不想要柳昱咒将尸丹带走而已。
这一次他出手,他又有什么所求?他跟着我,就必定有所求!
是不想我死在那老头的手中?!
院内的茅元阳声音却透着狂喜,他双手抱拳,也看向屋檐的方向,沉声而又恭敬道:“小辈长青道观茅元阳,师承懋桃道人,谢过柳家前辈出手!”
我心头又是一凛,和我之前发现的一样,青尸用的咒法和杨下元如出一辙,都是柳家道士的咒法。
并且这柳家道士的名气,在道士之中似乎不比地相堪舆在风水师之中弱。
“他……不是道士……”张尔忽然说了一句。
“放肆!”茅元阳猛地回过头来,他双目都透着几分凶狠,道:“张尔,我尊称你一句张老先生,此行若非是这位前辈出手,我们全部都要折在这里!你们两人躲在后方也就罢了,现在还有话讲?”
张尔眉头紧锁。
我稍微后退到他身边,暗暗摇了摇头。
张尔之前没有跟着我和刘文三,陈瞎子,对于这青尸的事情,他却不怎么知晓。
不过他能看出来这是尸而不是人,已然说明了本事。
茅元阳再次回头,他却茫然地左右四看。
场间的其余道士,也是四顾茫然。
不过片刻后,茅元阳还是深深地对着屋檐的位置鞠了一躬。
我沉默无言。
若是茅元阳晓得自己拜的是一具青尸,现在会是什么脸色?
雨水不减,那些道士已经全部将戚家的人绑了起来,包括戚家老爷子,以及戚牟,没有一个人落下,所有戚家人也都昏迷不醒,没有反抗的能力。
张尔一言不发,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殓服折叠,收了起来,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并且将一块罗盘压在外套最上方,正要用绳子将其固定绑起来。
我摸出来了四层风水盘的仿制罗盘,略有沙哑地说道:“张叔,用这块仿制罗盘,你的罗盘还得随身用。”
张尔摇头,开口道:“普通的仿制罗盘镇不住这件殓服。”
他声音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锐色,道:“四层?”
张尔不再多言,直接换下仿制罗盘将殓服绑好之后,又将殓服贴身放进了衣服里面。
“十……十六哥?我怎么在这里……”陈小胖茫然的声音响起。
我看向了铜钟旁边的陈小胖,他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先是茫然地看我,又去看自己的双手。
我也注意到,陈小胖的虎口都裂了。
那根粗大的龙杠,正是当时王家傻子用过的,凭借陈小胖这么个十几岁的孩子,也就只有青尸撞祟能让他用怪力抬起龙杠,却还是被反震力伤了手。
我走到陈小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没事,闭上眼睛,不要看。”
本来我要伸手挡住他的眼睛。
可陈小胖已经看到了屋外,他咣当一下跪在了地上,又铺着从屋里头爬出去,撕心裂肺地喊了爸妈,爷爷……
“咎由自取。”张尔轻叹一声。
村长本身一家和我们没什么冤仇,他们能留在这里,也就很简单,只是为了钱。
戚家肯定是开出来了他们无法拒绝的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死在这里,也是因果情理之中。
陈小胖在村民之中找到了他家人的尸体,更是哭得几乎断气。
我也看到了其中两具尸体,不正是张家老两口么?
他们好像是刚才撞祟的那十二个尸体中的两人,我快步走向屋外,到了尸体旁边之后我才注意到,他们的手腕都被绑了起来……
我面色格外阴沉。
这两人,应该是属于不会和我为敌的。
是戚家人强行留下他们害了命!恐怕这也是因为他们和我家有血仇的原因。
我将张家老两口的尸体扶起来,扛进了堂屋里头,堂屋里面淋不到雨。
茅元阳也在屋檐下头捡起来了几样东西。
分别是一面铜镜,一块竹筛,几根木箭,以及一块红布。
“殃狼神咒,的确是柳家的前辈。”茅元阳的眼中更激动,他格外虔诚地将那些东西收起来。
我也疑虑了片刻就明白过来,这是那青尸用了那咒法,留下来的器物?应该是没什么用处了。
那些伤势较轻,或者没有受伤的道士,去抬昏迷的同门。
茅元阳也看向了我,他声音比较冷,道:“罗十六,你就不要再管这些愚民了,赶紧通知阳差或者冯家来善后,留下那老头在我们手里,要问他事情。”
我也冷漠地回视了他一眼,道:“张家这两夫妻不是愚民,他们和我爷爷关系很好,硬生生被害死的。”
“我会为他们报仇!”
茅元阳眼中有几分厌恶和蔑视。
我也没有通知冯家,这事儿冯家来了也办不了什么,直接就联系了邹为民。
今天死的人太多太多。
我们也不只是折损几个人手,也算是重创。
说讨到几分好处?还真不知道到底谁占了上风和便宜。
邹为民来了之后,他们脸都发青了,本来是让我们都不能走,这种血案,不可能凭借我们空口白话。
也多亏之前陈小胖给我发的那个视频。
我拿出来给了邹为民,他看过了之后,才没有为难我们,而是声音发抖地说:“这戚家一家人真的全撞邪?敲死一村人啊,撞邪也没有这么恐怖吧,他们都疯了……”
至于茅元阳要带走戚老爷子,邹为民直接拒绝,说让我们别让他太难做,戚老爷子明显在这里是主谋,他们可以盘问戚老爷子,也能帮我们问到想要问的信息。
茅元阳当时就指着邹为民的脑袋,骂了一句你能问出来个屁。
邹为民冷冰冰地说了句:“审讯和问话,刚好是我的专业。”
“我们配合罗先生,是因为他能配合我们破很多案件,茅观主要是你要妨碍公务,我就只能带你回去,问问你,看你是否和这件血案还有什么关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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