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约定
两个人就这么把漫长的路途走到尽头，没过多久，就到了江筱然家小区门口。
她拿出手套给他戴好：“好了，我回去了，你也赶快回去啊，记得写作业。”
他低低“嗯”了声，松开她的手。
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身后的人伸手把她往那边一拉，她在他的摆弄下被打了个旋儿，脸直直往他胸口处撞。
他给她缓冲了一下，然后直接把她整个人包进怀里了。
他抱了她好一会儿。
两个人没人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他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贴在她脖子后——他似乎尤其喜欢她的脖子。
她鼻腔里全是他的味道，年轻而凛然的味道，像是雪下积压的松，又似雨冲刷后的木。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口说：“怎么了，舍不得我啊？”
他退后一点，眼睛在黑夜下显得尤为清亮，他合上眼睛，往她唇边靠。
她下意识地闭眼，感觉他的呼吸越靠越近，最后喷洒在她的脸颊边。
紧接着，他贴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晚安。”
撩她？
她不甘示弱，趁他要抽离的时候捧住他的脸，下巴抵着他的，然后滑过去，在他耳边中气十足地大喊。
“晚安啊大兄弟！”
“……”
她撒丫子往家里跑，跑了很多步，这才回头一看。
下雪了。
雪中的顾予临，画报里的顾予临，mv里的顾予临，她眼里的顾予临。
幕幕清晰，争相缠绕。
她的，顾予临。
写作业的时候，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感叹。
明明五官也没什么变化，但眼角眉梢全是灵动的美感。
跟养眼的人谈恋爱，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写完作业，两个人发了很长的消息，发着发着，江筱然撑不住，就那么睡着了。
第二天被闹钟闹醒，手里居然还抓着手机。
幸好那边的顾予临也猜出她睡了，没再发消息过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贴的倒计时——还有三天就要月考了。
留在十班？
还是好好考试？
起来的时候，发现母亲已经起来给她做早餐了，下好面之后，江母问她：“是不是快月考了？”
她挑起了一缕面，一边吃一边答：“嗯。”
“上次没考好没事，这次好好发挥。
不然的话，你爸白把你送到德高来了。”
她点点头，心情复杂，飞快把面吃完了。
到十班这段时间，父母也担心她，本来一贯不会起来给她做早点的母亲，也担心是自己的疏忽让她成绩下降，对她关心了很多。
当天去学校，她明显有点力不从心了。
跟顾予临日常腻歪了会儿，他把她布置的作业递给她批改。
其实他学东西挺快的，只是以前根本没什么基础，所以光是给他教基础，就需要一段时间了。
她给他打着勾，听到他问：“不高兴？
因为要考试了？”
“嗯，我妈……让我好好考来着。”
他不在意：“那就好好考，别待在这里，在这里你学不到东西的。”
“可，那你呢？”
才谈恋爱就要分隔两班，听起来怪凄凉的。
他揉她的头发：“你等着我啊，我很快会过去的。”
他这个人，不做就是不做，一旦立了flag，就一定会完成。
“真的啊？
！”
她喜不自胜，“好啊，那你一定要抓紧了，反正周测相隔的时间也短，我们两次周测换一次位置，你肯定可以的！”
这么一想，她高兴多了：“那周末我再去图书馆帮你补课啊。”
他点头，又凑过来，低声问她：“那我，有什么奖励没有？”
她笑眯眯：“那看你以后的表现咯。”
说话间，李嘉垣抱着一摞练习卷走进来，跟他们分享道：“你们看，这卷子上居然有这么多脚印。”
江筱然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
“什么？”
顾予临问。
“那次我们俩去拿手机，遇到巡查的人，你把我扯进办公室的时候我踩到的……”
李嘉垣啧啧称奇：“办公室play啊，不错，很有新意了。”
那个周末他们是在图书馆度过的。
她给顾予临布置了一套卷子，自己也在旁边做题，等顾予临写完，自己的也解得差不多了。
等到把他的错题讲完，一上午已经过去了。
顾予临困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颈窝里，她的手放在他背后慢慢拍着，拍了会儿，发现他钱包搁在桌上。
拿过来，打开一看，有张照片压在最上面。
那张照片看起来像是新放进去的，但内容却很老，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那时候大概八岁，剪了个西瓜头，双腿并拢，手搭在腿上，朝镜头笑得特别乖巧。
这张照片她以前倒没见过。
她伸出手指去摩挲了一下照片的棱角，又用大拇指遮住照片上的下半张脸，看着他露出来的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一直都这么好看。
颈窝里的头动了动，他扬起下巴，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别看照片了，这儿有真人。”
“诶，”她顶了顶肩膀，“你小时候这么乖啊？”
他答了个短促的“嗯”。
“看起来像是成绩很好的样子。”
有次闲聊，李嘉垣说起过：“他初中刚开始成绩特别好！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学了，而且老爱跟学校对着干。”
江筱然问他原因，他摆手，“你别问我啊，你自己去问他去。”
江筱然想，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回答道：“以前成绩好过。”
“那后来怎么不学了？”
“家里出了点事情。”
他如此一句带过，把钱包拿回来，掐了掐她的脸颊，“走吧，去吃饭去。”
他不想说，她没必要逼着问，总要给对方留一点空间。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换位置的那次周测也如约而至了。
既然顾予临拿她当目标了，那她的成绩也必须到中上等去才行。
那次考试不算太难，江筱然估计了一下，顾予临应该能考到九班去。
果不其然，成绩一出，他在九班，她回到了六班。
成绩出了之后，很快，就要换位置了。
江筱然慢吞吞地把东西全部收好，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顾予临。
她的围巾正塞在书包里，因为书包装不下了，所以围巾有一角挤出来了。
顾予临顺势捏住那一角，把她的围巾整个抽了出来，平直地一拉，往她脖子上一围，还在前面系了个结。
她的脖子被这么一卡，有点不舒服：“怎么了？”
他慢悠悠地解释：“把你给系紧。”
……莫名其妙让江筱然想到了“贞操锁”？
“搞得这么壮烈，还以为我们是要各奔东西了呢，”她笑，“就两周，你很快不就追上来了嘛。”
“行了行了，”李嘉垣打断他们，“快点，去六班。”
李嘉垣估计是被他们俩刺激到了，这段时间发奋学习，终于也考到了六班，现在正迫不及待要去六班找赵嘉映。
顾予临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
等他认真学习起来，哪还有第一名什么事。
顾予临帮江筱然把书搬了回去。
一踏进班门，江筱然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强烈又熟悉的视线。
发出这种视线的人正散漫地靠在椅子上，手肘抵着桌面，眼神明荡。
他不笑的时候眼睛就是勾起来的，笑起来就更放肆，衬得整个人都桀骜起来。
夏阮居然考到六班了？
果然，她感觉到顾予临身边的气压，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更可怕的是，六班的老师一贯都是自己分位置的，而她这次被分到的位置——正好在夏阮前面。
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紧接着，扫到自己座位旁边的那个人，江筱然简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徐凝正低着头写东西，但已经能看出耳尖泛红，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隐忍。
这……
但顾予临对徐凝的暗恋毫不知情，或者说，知不知情于他而言都没有太大关系。
跟他最有关系的，是江筱然马上要坐在夏阮前面这件事。
他走过去，替她把书摆好，又侧头问她：“东西都带好了没有？
水打了吗？”
“好了好了，”她推他，“马上要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在徐凝面前，她总觉得有点愧疚，说不清为什么。
可能是在自己的人生中，总是会遇到很多这样的女孩子，她们沉默而不打眼，卑微又偏执地输出自己的爱意，但那样的爱意像是在机场等一艘船，找不到抵达另一岸的机会。
因为那个机会，已经被江筱然拿走了。
顾予临最后把她的书包摆好，这才“状似无意”地勾了勾她的围巾：“系紧了吗？”
她忍不住笑：“紧了紧了，特别紧，脖子都动不了了。”
他满意道：“那我走了，中午见。”
顾予临走之后，这一块儿的气氛有点微妙。
幸好赵嘉映跟李嘉垣离得不远，两人时不时来点眼神交流，语言沟通，才让江筱然找到了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分了一下神，大概也就三秒钟吧，等江筱然再把目光投向黑板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数学老师在讲什么了。
数学，真是比缘分还奇妙的东西。
可能是看她怔忪了太久，徐凝直接把自己的笔记本递过来，在上面画了一下：“她漏了这一步没写。”
江筱然连着她的公式一看，这才看懂了，急忙感谢道：“原来是这样啊，你的笔记做的好细致。”
徐凝答了声，等到下课的时候，小声问她：“你们在一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