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云大陆中部,
天水山脉,
兽灵山,
兽灵宗内。
一座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的建筑前,一年一度的契约大会正在热火朝天地举办中。
一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飘然立于一只白鹤的背上。
“人族羸弱,百废不兴。幸得神之所眷,下赐契约之法,借御兽之力,以壮人族之势...”
老人开口,中气十足,未借助任何辅助,一字一句清楚地传到台下每一名弟子的耳中。
大长老这文绉绉的开场白肖松已经听了整整五遍了。
这契约大会每年一次,兽灵宗的所有杂役弟子都可以参加。若是在大会上成功契约一只御兽,那就可以成为契约学徒,有资格加入兽灵宗的外门,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在大长老冗长的开场白中肖松陷入了回忆。
在他三岁那年,一群衣冠楚楚的驭兽师杀光了肖松家乡的所有人。肖松的父亲在他的面前被人斩掉头颅,滚烫的鲜血撒在他年幼的脸上,父亲的头颅滚落在肖松脚下,那双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母亲为了救他,被敌人的御兽一口咬掉半边身子,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用尽全力抓着敌人的御兽,只为多给肖松争取哪怕一秒的逃生时间。
那场屠杀中,只有重伤昏迷的肖松活了下来,他被路过的李家管家带回了李家,成为了李家三小姐的仆从。
直到五年前,李家三小姐来兽灵宗学习,肖松察觉到了机遇,主动要求来兽灵宗做杂役,名义上是方便照顾三小姐,实际上肖松是为了趁这个机会到兽灵宗学习。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成为了驭兽师才有机会为父母报仇。
然而,五年时间过去了,肖松已经在兽灵宗做了五年杂役,这也是他第五次参加契约大会了。
兽灵宗传承数千年来,天赋最差的杂役弟子在十五岁之前也能契约到一只御兽。像肖松这样到了十八岁还没有契约成功的,在兽灵宗当中绝对是前无古人!
满怀期待的肖松再次站上了契约台,他的手紧紧握住契约宝玉。
宗里发给杂役弟子的念想法肖松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五年来他无论杂役的工作有多累,他都会抽出时间去练习,一天不落。五年下来,他体内的灵力早就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御兽学徒,今日的契约,他势在必得!
深呼吸,放松,这次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能不能快一点啊!不行就下来!”
排在肖松后面的杂役弟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肖松终于在他的催促声中对着面前的那只呆傻的杂毛兔子念出了契约咒文。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从肖松口中吐出,一道柔和的光线从契约宝玉中缓缓流淌而出,那道光线笼罩着肖松和他面前的杂毛兔子。
随着光线逐渐变强,肖松已经感觉到自己与那只兔子之间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有戏!
肖松激动了起来,这次是他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然而,就在契约即将成功的时候,一股暴虐的力量从肖松胸口出蓬勃而出,猛地涌入到契约宝玉之中,只听啪的一声,契约宝玉碎裂在肖松的面前。
“可恶!怎么又是这样!”
肖松狠狠地将碎裂的契约宝玉摔在地上,他不甘心!五次了,每次都是这种情况,每次都与成为驭兽师只有一步之遥!
“哈哈哈,废物果然是废物!绒毛兔他都契约不了!”
“笑死我了!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绒毛兔都契约不了的家伙!”
“这种家伙在我们兽灵宗做杂役都不配!”
听着周围其他弟子的嘲笑,肖松默默低下了头。
他咬紧牙关,一股不甘的怒火在他的胸口燃烧。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废物吗?自己这些年受到的屈辱难道都白受了吗!那父母的仇自己又该怎么报!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天际,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砸在肖松身上,绝望的肖松像一只被踢进水潭的老鼠,他只能在其他弟子嘲弄的眼神中灰溜溜地回到了杂役房,冰冷的兽灵宗,只有这个破落的小房间还可以带给他一丝温暖。
“废物,你果然在这啊!”
一只大脚踹到了那本就不结实的房门,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杂役房。
刚一进来,他就嫌弃地摆了摆手,这破屋里还是一股子霉味。
“不愧是垃圾人,垃圾人就是要住这种垃圾堆一样的地方!”
肖松强忍着怒火问道:
“刘管事,你有什么指示吗?”
刘管事轻蔑地笑了笑。
“呵,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这种到了十八岁还契约不了的废物怎么配住在我们兽灵宗!”
听到废物二字,肖松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
可片刻他又无奈地放开,刘管事说得对,他就是个废物,一个连绒毛兔都契约不了的废物,但他不甘心啊!老天不公!凭什么我肖松就没有契约天赋!
看到他的样子,刘管事那张肥腻的脸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呢,你也不用太担心,怎么说你也是三郡主带过来的人,我也不会太为难你的。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啊,今天吧,现在你就搬到后山去住。”
“后山?”
后山肖松听说过,那里关押着无数上古凶兽!每一只在历史上都是凶名赫赫,其中更是有着传说级别的凶兽!
它们都是兽灵宗历代宗主千辛万苦捉来,其中几只甚至是集结了各大门派的高手,死伤无数才成功封印住的。
为的就是阻止这些凶兽再去危害人间!
那些凶兽即使被封印了几百年,可它们的凶气却丝毫未减!
听说之前去过后山的弟子都疯了!甚至有一名身为五级驭兽师的长老想要去封印这股凶气,可当宗主找到他时,他已经只剩下了一具枯骨了!
刘管事让他住在后山,分明就是想让他死!
“呵呵,想不到我小小一个杂役竟然也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好!去就去!”
肖松知道,若是离开兽灵宗,自己就再也没有为父母报仇的机会了。
他眯起眼睛看向刘管事,若我肖松能够活着出来,必要你们好看!
见到肖松点头,刘管事心里暗爽,自己都不用动手,就能弄死这蠢货!
赵公子不愧是内门弟子,出手就是阔绰,五颗二阶兽灵珠,只是要他弄死一个小小的杂役。
肖松,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三郡主那个小美人对你这小小的杂役太好了,人家赵公子心里不高兴了。
刘管事走后,肖松收拾好行李,就准备搬到后山去了。
临走前,肖松将屋子收拾干净,又将刚刚被踹掉的破门修好,这才离开。
到了后山,肖松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后山也太阴森了!
偌大的后山,连个鸟都不见一只,而且遍地是枯死的植被,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入帘的雨幕中,时不时还有几声凄惨的兽吼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
肖松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向后山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肖松就看到一个破旧的小屋。
这小屋不知什么时候建的,看上去十分老旧,不过结构倒还算完整。
肖松推开房门,他惊讶地发现屋里的一切竟然与外面截然不同,这小屋里十分的干净整洁,家具摆放整齐,地面一尘不染,就像有人刚刚打扫过一样。
“有人吗?”
肖松站在屋外喊道。
过了许久无人答复,天也快黑了,肖松犹豫了一下,走进了屋里。
进了屋里肖松发现,这屋里不仅是整洁,简直可以说是豪华!
到处都是珠光宝气,绫罗绸缎,仿佛走进了一个富家小姐的闺房。
不仅如此,那桌上还摆放着各种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咸香四溢的烧鸡,软糯肥美的猪肘,还有各式各样红红绿绿新鲜欲滴的瓜果。
饥肠辘辘的肖松看着那些美食吞了吞口水,犹豫了半晌,理智还是战胜了食欲,这地方实在是有些诡异。于是他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半块死面大饼啃了起来。
吃完了饼,一股浓浓的困意袭来,肖松不敢躺到那罗纱幔帐的大床上休息,只是随便找了个角落,打算蜷缩在那里休息一晚。
恍惚间,肖松看到一名身披红纱,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在朝他招手。
那女子半跪在床上,如玉的胴体若隐若现,她纤细的玉手轻轻一抚,圆润的香肩从白纱中露出一半。
如犹抱琵琶半遮面,这种若隐若现的美拨撩着肖松的心弦。
女子朝肖松勾了勾手指,他的双腿便不听使唤地向女子走去。
走近来看,才见这女子美得如夺了天地的造化,世间千百鲜花不如女子艳丽,万千鸟雀不如女子灵动。
尤其这女子的媚,仿佛可以夺人心魄一般,让人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女子伸手,轻轻抚摸着肖松的面庞,那一双丰润的红唇轻轻开阖,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又像说尽了世间的甜言蜜语。
女子的红唇轻轻印在肖松的额头,鼻尖,最后覆在肖松的唇上。
肖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突然,一股熟悉的暴虐之力从肖松的胸口爆发而出!
那女人受到冲击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尖叫!
肖松只觉一盆凉水泼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周围还哪有什么绫罗宝物,美食珍馐,这就是一间尘埃满地残损的破屋!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上的大洞照进屋内,肖松看清了面前的床榻,那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只硕大的狐狸!
那狐狸足足一人多高,它的脚下还躺着数具森森的白骨!
肖松吓得赶紧后退几步。
好在那狐狸并没有来追他,借着月光,肖松看清楚了,这大狐狸身上缠着几条乌黑的铁链,那铁链甚至比肖松的胳膊还要粗。
而且其中四条铁链尖端还挂着锋利的铁钩,铁钩正深深地刺进大狐狸腋下胯下,让大狐狸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