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已经在路上走了十几天了,这十几天他带着一队人马,一批物资,走的异常艰难。
今日他们终于到达了第一个落脚点,锦源县。
赵峥到的时候,一批批的百姓都围在县衙门口,他们衣不蔽体,颤颤巍巍,跪在门外祈求县太爷给他们一个家,一口粮。
“娘,我冷。”
“娘,我饿。”
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大的男孩有八岁,小的女孩儿只有五岁的样子。他们依偎在母亲身边,用细弱的声音嚷着,却无力哭出声,也许是已经哭过了,也许是已经麻木了。
五皇子停下马车,吩咐赵闲几句。只见赵闲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朝廷派来赈灾的钦差和赈灾物资已经到来,今日便给大家搭建临时帐篷,安排领取救灾物资。”
听到赵闲如此说,众人皆露出惊喜来,接着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
“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太好了,我们有吃的了!”
人群中有人跪下来谢恩,紧接着一个一个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地,“圣上圣明!谢主隆恩!”
此时五皇子从马车上走下来,武县令见到五皇子赶紧跪下请安,“五皇子安康。”
“起来吧,在外面叫本公子赵爷便可!”
“是,赵爷。”
“武县令,现在在县衙的院子里支起几口大锅,同时开始熬粥,把粥熬的稠一些,先让外面的百姓们吃上饭。”
“是,下官这就去办。”
待武县令走了之后,五皇子吩咐侍卫们把物资全部搬进县衙,并派守卫军好生守着,不可出差错。
“赵闲,拿五百两去采购五百套棉衣、被褥和帐篷,务必在晚饭之前运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一系列命令下达之后,五皇子才坐到大堂里,喝了口热水。
县衙里的小厮早就得了老爷的吩咐,要伺候好这位上京城来的爷,于是他恭敬地说道:“爷,县令大人已经给您准备了房间,您先去休息片刻吧。奴才领您去客房。”
小厮把五皇子带到后衙院子里的厢房,走进去之后五皇子说道:“好,你去外面让守卫军把本公子的细软拿进来。”
“是。”
小厮走后,五皇子坐到床上,脱掉鞋袜,此时他的脚已经肿了起来。脚背上也起了几个冻疮。
在路上行进的这十几日,马车根本无法前进,一开始走在宽阔的官道上,他还坐在马车里,慢慢向前走。
然而走着走着,积雪堆积,官道变窄,马车根本无法通行。后面运送的物资更是走得艰难。于是五皇子下令全部守卫军分成两组,一组在前方拉马,一组在后方推车。
而他自己也从马车上下来,改为骑马而行。走到大雪堆积更深的地方,他便深一脚浅一脚地牵马而行。
如此行进十几日,总算到达了锦源县,而他的脚也因为受冻时日过久而生了冻疮。
五皇子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双脚,轻轻摇了摇头。然而这些与刚才在县衙外看到的场景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迅速给自己的双脚上了药,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走了出去。此时已经是中午了,院子中,四口大锅已经支上,衙役们正在添水熬粥。
看到五皇子从房间里出来,武县令满脸堆笑地跑过来,讨好的说道:“赵爷,粥已经熬上,半个时辰之后便可开饭。您的午饭下官已让人备好,请您移步饭堂吃饭可好?”
“等会吧,本公子问你施粥的碗筷可准备妥当了。”
“妥当了!准备了一百二十个碗,一口锅三十人,百姓们排队领粥,前面的喝完之后,会有人把碗洗干净再送回来用,如此便不耽误使用了。”
“好,先这么办吧。”
五皇子随武县令走进饭堂,只见饭堂中摆放了二菜一汤,萝卜,白菜,肉疙瘩汤。他心中对武县令有所改观,这人看起来还没有腐败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并未给他准备大鱼大肉。
五皇子吃完饭之后,外面的粥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武县令已经走到县衙门口让灾民们排起了队。
“大家听好了,朝廷已经开仓放粮,现在粥已经熬好。大家听本官命令,看到这里站着的四个衙役了没有,大家分别在衙役前面排成四队。排好之后便可以开饭,都听明白了吗?”
围观的灾民们一听有饭吃,瞬间暴动起来,你推我搡地向衙役面前挤。
“大家不要挤,不要挤,都能吃上饭。来人,维持秩序。”
听到武县令的命令,县衙里又冲出来一队人马,把灾民们包围起来。
灾民们被这架势吓住,纷纷后退起来。
武县令趁机说道:“本官看谁敢往前挤?”
众人这回老实多了,一个挨着一个地排起了长队。
武县令满意的点头,“这不就对了嘛,早说不让你们挤嘛!”
一刻钟之后,衙役们开始派粥,后面的灾民看到前面的人真的吃上了白米粥,纷纷露出欣喜的表情。
“娘,咱们以后不用挨饿了是不是,有白米粥吃了。”
“是呀,多亏了朝廷,咱们才能有粮食吃,阿燕今后一定要努力报效朝廷呀!”
男孩儿稚嫩的眼中流露出光来,“娘,燕儿会的。”
旁边的小姑娘,似懂非懂地应和道:“小玲儿也会的。”
他们的母亲爱怜的抚摸着他们的脑袋,说道:“阿燕,阿玲真乖。”
“娘,该我们了。哇,我们终于能吃上白米粥了。”
两个孩子欢呼雀跃,妇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二十日前,大雪下个不停,积雪越积越厚。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只听扑通一声,屋顶被压塌,无数的人在睡梦中被压在了房梁下。
在房梁落下来的一瞬间,孩子的父亲挡在了他们身上。孩子的父亲为了保护他们娘三个,死在了那个漆黑的雪夜。
他们家失去了劳动力,也失去了落脚处。在吃完家中所有的存粮之后,母亲没有办法,带着两个孩子开始逃荒。他们从丰源村出发,随着一大批灾民慢慢地走到了县衙。
刚开始县衙还会给他们这些难民派粥,然而渐渐的吃的人越来越多,而粥却越来越少,越来越稀。
两日前,武县令亲自来到县衙门口,对他们说道:“父老乡亲们,对不住了,县衙已经没有余粮,从明日起就不能派粥了。不过请大家耐心等待,在雪灾发生的当日,本官便已经快马加鞭送消息去了京城,算算时间,如今也差不多该到了。请大家忍耐一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