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又是道歉。
易初凄然惨笑。
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抱过他。只有云深难过的时候,父亲才会叫他过来,严厉批评,命令他和云深玩,并且要让云深玩得高兴。
凭什么?他又不欠他的,当年是云深妈妈的错,凭什么受苦受难的是自己?
易初不服。骨子里的执拗和倔强,令他不断挑衅父亲的权威,即使因此遭来一次次的责罚,也绝不屈服。
“我没有错,我不道歉!”
易初转向叶颖,冷淡的声音有了一丝温度。“姨妈,我们走吧。”
“好。”
叶颖牵着惠仁,易初抱着小忆,几人往门口走去。
易池瞳孔一缩。好小子,竟敢无视他!他冲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立刻带着人关闭了大门。
“你要干什么?”叶颖大惊,把孩子们护在身后。
保镖将四人围着,手伸进口袋里。
局势一触即发。
“道歉!易初,没有我的庇护,你什么都不是。”看着云深越发苍白的脸色,易池心如刀绞,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无情。
易初整颗心都要被捏碎了,疼得喘不过气。
眼瞅着哥哥惨白的小脸,小忆吓坏了,捂着哥哥的胸口,急切地说:“哥哥哥哥,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奶呼呼的小团子趴在胸膛上,认真地吹气,易初耳根子慢慢红了。
他轻咳一声,哑着嗓子说:“没事的,哥哥不疼。”
再多的难过和痛苦,因为小仙女的出现,都烟消云散。
压抑着内心极度的苦闷,易初露出灿烂的微笑,小忆放下心。
“大坏人,我们要回家,你赶紧放我们走。”
她敏锐察觉出这里不好,想赶紧带着哥哥和妈妈回家。
对于小忆,易池并不讨厌。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他好笑地挽了挽唇。“如果我不呢?”
哇!大坏人太坏了,竟然不让他们回家。
小忆咬着唇,挥舞着白嫩~嫩的小拳头,奶凶奶凶地威胁:“如果你不放我们走,我就叫我爸爸打你。我爸爸很厉害的。”
一边说,一边张牙舞爪地比划。可惜没有什么威慑力,倒是萌翻了众人的心。
“哈哈!”易池被逗笑了,“有本事现在就叫你爸爸来。”
“我来了!”
突然出现一个冷漠沉稳的声音。
与此同时,紧闭的大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众人一惊,循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一身灰色西服的男人,利落的三七分刘海,抹了厚厚的发蜡。逆着光走进来时,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他面无表情,扯了一下领带,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到叶颖的身上,大步朝她走来。
“小东西,想爸爸吗?”
没好意思直接和叶颖说话,萧战低头看着爱女。
呼!爸爸真的出现了,爸爸好棒。
小忆忘记了爸爸的精明,欢呼着去抱爸爸的胳膊,指着易池告状:“爸爸,那个大坏人欺负哥哥,打他,打他!”
和哥哥的爸爸相比,大猪蹄子爸爸简直不要太好。
萧战看了眼受尽委屈的易初,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嘴一张毫不客气地训斥。
“你怎么回事,就算他不要你,你也是叶、萧两家的表少爷,坐拥百亿财产。干什么在这里委曲求全,看人脸色。还不快滚回临安市去。”
易初抱着小忆的手指微微一动,抬头看着萧战的眼神十分复杂。
哥哥哭了。
小忆很生气,瞪了萧战一眼,凶凶地吼道:“爸爸,你为什么骂哥哥,要骂该骂那两个坏人,一个抢人爸爸,一个不爱自己的孩子。”
小家伙可凶了,一拳头砸在爸爸身上,又把小红旗扔到易池脸上,示威般挥挥小拳头。
“哥哥是我的,不许你们欺负!”
这波维护震撼了易初的心,他愣愣地看着妹妹,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妹妹是他的,他是妹妹的。他们是彼此的。
这个念头令他高兴不已。
老父亲萧战和老母亲叶颖吃醋了,舍不得教育宝贝女儿和外甥,怎么办,那就拿易池和云深开刀吧。
“易池,你不是20出头的毛头小子,偏心可以,踩着亲生儿子的骨头就太过分了。”
萧战和易池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叶颖就攻击云深。
“云深,不要以为仗着易池的疼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些年,即使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每次易池骂阿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
她不想对付一个11岁的孩子,但明显这个孩子心术不正,还妄想伤害她的外甥,那就不能忍了。
“云深,其实你喜欢阿初,不过是想拉着他给你当陪衬。可是我告诉你,他有家人姨妈,容不得你打压算计。”
夫妻俩双剑合璧,所向披靡。他们气场全开,周围人不自觉低下头,避开锋芒。
先是被易初捅破身世,现在被叶颖点明心机,云深只是一个11岁的孩子,他受不了大家探寻质问的眼光,捂住脸,飞奔回房间。
“阿深是个孩子。”易池心疼不已,好看的桃花眼溢满浓烈的杀气。
叶颖不甘示弱地回怼:“阿初比他还小一岁。”
话不投机半句多,各家顾各家的孩子。
空气中充满浓浓的火药味,一点就着。
“离婚吧,易池。”
门口走来一个温婉的女人,眉眼清清淡淡的,穿着打扮都很普通,胜在五官清秀,越看越耐看。
“阿姨!”小忆眼睛亮晶晶的,欢喜地说:“哥哥,你妈妈来了,大坏人和小坏人都不可以欺负你了。”
平淡真切的话令祁连眼圈发红。
她走过来抱了抱儿子,认真地问:“阿初,你同意爸爸妈妈离婚吗?”
想!他做梦都想!
内敛的易初内心狂喊,却喜怒不形于色,只轻轻点头,“我要跟着妈妈。”
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易池眼眶骤然缩紧,难以置信地问:“祁连,你真的要离婚吗?离婚了,你就不是高高在上的易夫人,阿初也不是尊贵的易少爷。”
祁连自嘲般笑笑,“不离婚,我们就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