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蝶年纪小,听五福夫人一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夫人,您懂得真多。”
谁不喜欢被奉承,五福夫人笑容深了几分,“哪里哪里。时候不早了,我们先给姑娘绞面梳头。”
屋内灯火通明,屋外乌漆嘛黑。
小忆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任由五福夫人和侍女摆弄折腾。
昨晚,她哭了整整大半夜。
原来前世,他们彼此相爱,却不知道彼此的心意。
她以为易初对自己只是一时情动,没有感情;易初为了保护她不被韩婵迫~害,疏远她,然而最终她还是死在韩婵的手里。
云空大师说,易初为她报仇雪恨,灭了韩氏一族。大仇得报当天,他在她的坟前自杀身亡。
了解到前因后果,小忆泪流满面,痛得肝肠寸断。
她没想到,前世阿初的处境那么艰难,她却一无所知,让他一个人面对所有困境和敌人。
现在想想,她真的很自责。
云空大师还说,无论她多么痛苦难过,都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办法离开梦境。
至于要不要离开、怎么离开,他尊重她的想法。
小忆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姑娘,成亲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来!咱们笑一笑。”
五福夫人绞面结束,看到小忆娇艳欲滴的容颜,颇为羡慕。
“姑娘长得这么漂亮,难怪易公子喜欢。姑娘,人生匆匆几十载,心要放宽,不然日子难过喽。”
她一把年纪,早看出来小忆心里有事,为了打圆场才说是哭嫁。
这种事,她也不好问。
再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磕磕绊绊,哪有资格管别人家的闲事,只能开解两句。
小忆睁开眼,看到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微微一愣。
哭了一~夜,眼泡浮肿得厉害,五福夫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消肿了,还遮住了厚厚的黑眼圈。
看来夫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抬眼看了看她,抿着唇感激地笑笑。
翠蝶见她终于露出笑容,心头的大石头缓缓放下来。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
所有人都起床,有条不紊地张罗着。
地牢里,看门的人磕着瓜子议论。
“听见没,锣鼓声真响。”
“听到了。话说千忆姑娘和主子青梅竹马,两人成亲,天作之合。”
“谁说不是呢。这两人在一起不容易。那韩家小姐真不是人,两家有血海深仇,还要嫁过来。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高门大族家的小姐,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夫人一条命,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啊?太那啥了吧。换做是我,不杀她就算客气了,绝不会娶她。”
“算了算了,以后就当没有这个人。”
“来来来!喝酒喝酒。”
一旁的南宫惠仁低着头,听到几人的聊天,心里一阵酸涩。
她要嫁人了,嫁给她深爱的易初,想必此时此刻,她很开心吧。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
如果当初他生米煮成熟饭,今天娶她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桌子上有一碗清水,南宫惠仁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蓬头垢面,脏乱不堪,自嘲般笑笑。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他只是一个下贱的乞丐,一生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易初真心爱她、呵护她,她余生都会生活在蜜罐子里。
如此,也好。
嗖!
嗖嗖嗖!
一阵凌厉的声响破空而来。
紧接着,几个看门人脑门上出现一个血窟窿。他们来不及叫一声,双双倒地死去。
南宫惠仁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起身藏到房梁上。
一身青衣的韩世钧和一身大红色长裙的韩婵,从暗处走进来。
“混账,敢编排本小姐,死有余辜!”
人都死了,韩婵依旧没有放过他们,在他们的尸体上狠狠踹几脚,然后命人在尸体上洒桐油,点火烧尸。
连尸体都不放过,最毒妇人心!
南宫惠仁在房梁上看得心惊胆寒。
他自诩心肠毒辣,但跟韩婵相比,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下方,韩世钧踏进地牢,左右查看一番,没找到人。黑色浓眉骤然拧成一团。
“南宫盟主,我知道你躲在某个角落。现在我和婵儿打算报仇,不知你有没有意向同行?”
报仇?
南宫惠仁攥紧拳头。
以韩家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会报复易初和萧千忆,只是他没想到,对方胆大包天,在大婚之日动手。
的确!今天人多眼杂,是动手的绝佳时机,但易初又不是傻子,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韩家兄妹到底是怎么想的?
南宫惠仁不明白,飞身落到地上,“韩世子,好久不见。”
背后阴风阵阵,韩世钧全身防备。一转身见是南宫惠仁,他松口气。
“南宫盟主,可愿加入我们?”
南宫惠仁扬起职业假笑,拱手作揖。肮脏的衣服丝毫不损害他风流潇洒的气质。
“荣幸之至。”
双方达成共识,携手离开地牢。
走后没多久,他找个理由回来,扑灭了几具尸体上的火。
人已死,留些体面。
地牢里发生的事情,易初和小忆一无所知。
上午十点,小忆穿上精美的嫁衣、画着精致的妆容,正式出阁。
她没有亲人,出门的时候,是易初直接打横抱上花轿。
当时小忆惊得全身紧绷。
她记得说好让喜婆背自己的,不知道为什么易初突然改变主意,亲自抱她上花轿。
不管什么原因,小忆都很高兴。
大红色龙凤盖头下,掩藏着易初魂牵梦萦的心上人。他盯着盖头瞧了几眼,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千忆,别紧张,我抱得很稳,你知道的。”
这人......好暧昧。
小忆伤怀了一早上的心情,蓦的好转。俏脸红彤彤的,她柔软的小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胡说什么,大家看着呢。”
柔柔软软的娇嗔,如同羽毛在易初心上挠啊挠。他心里痒痒,恨不得马上到晚上,进入洞房环节。
“没事。他们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无妨,晚上咱们顺理成章。”
盖头下,小忆的脸瞬间爆红,她怀疑易初在开车,但是她没有证据。
“好了好了!快上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