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正午时分,沧盐郡外城的城墙就被击破,城中的齐军便开始往内城收缩。
只是,在燕军的火炮攻击之下,没能坚守到傍晚,内城也被攻破。
大量的齐国溃军连夜弃城逃跑。
夜里。
数十上百支队伍,纷纷从齐军唯一掌握的城门四散逃离。
以步行为主的队伍,大多都钻入密林之中。
而成百上千的马车和马队,并不方便在夜晚进入密林。
这些队伍只好沿着大道狂奔,以期在燕军的围困好追杀到来之前,抢先抵达其它城池的保护范围内。
“驾!”
一队马队在月光下,正沿着大道,急速朝着沧盐郡城附近城池飞驰而去。
他们的首选目的地,便是有重兵驻扎的沧河府城。
在马队最前方的马背上,是来自沧南州东威大营的葛石将军。
他的面色十分难看。
这不光是因为逃亡的屈辱,还因为他那因白天战斗而来的伤痛。
尽管他身上那之前被打伤的伤势,现在已经用伤药贴上,也包扎好了。
但是,伤口处的疼痛之感,在这连夜的奔逃中,变得越发难受。
在他身后的数十骑精锐骑兵,也都面色不好。
今日的战况,明摆着就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燕军的攻城器械也确实恐怖,硬生生击垮了耸立数百年,连妖魔兽潮也无可奈何的城墙。
只是,这种器械上的差距而导致的战败,并不能让齐军上下服输。
马匹奔驰下,这几十人的心头仿佛都燃烧着一团火。
一团随时都可能被引爆的怒火。
但他们也知道,他们这几个人的愤怒根本无济于事。
今夜过后,或许沧河府甚至整个沧南州,就会传出沧盐郡城城破的消息。
而燕军那些攻城器械的威势,也将再上层楼。
“可恶!”
葛石将军猛地怒吼一声,惊来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将军,我们就这么跑了?”
葛石将军的副官出声道。
“不然呢?”
面对这个直击他痛处问题,葛石将军的语气格外狂躁。
“你难道还想反攻?
就我们这几十号人,能杀几个?
命还要不要了?”
东威大营并非是沧河府的军队,而是沧南州下的直属军队。
这一支军队的成员,来自沧南州各地,来源五花八门。
他们这些人作为大营中的精锐部队,背后基本都是有个不小的家族支撑。
即便原本没有,可等他们被选入军中的精锐部队之后,也会发展出一个家族的势力来。
有着家族资源的支撑,他们才能在军中走得更远。
否则的话,甚至没钱没精力投在武道修行上,更别提什么前途了。
“停!”
葛石将军忽然大吼一声,让众人减速。
众人匆忙连扯缰绳,让马匹迅速停下。
“谁!”
他双目紧紧盯住前方上百米之外,道路两旁树林的暗处。
精神紧绷,身体一动不动。
不多时,从前面的黑暗中,一道道人影缓缓无声的从暗处涌出。
他们身披黑色战甲,很协调的和周围的夜色融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黑暗中隐藏的人数到底是多少。
穿戴着黑色战甲的燕军士兵,各个都十分强壮魁梧。
肉眼看得清楚的那些前排的士兵,一个个手持刀盾,四散而开,呈月牙形,将这几十人的骑兵那前进的路全部挡住。
而这些燕军中为首的,是一个身材比其余兵卒高出半个头的强壮女将。
此人手提三米多的金属大棒,全身上下只穿戴了一件的沉重的紫色胸甲。
这胸甲不怎么华丽,只有在胸口有着一副狰狞异兽图案。
同时,这胸甲的体型也不大,堪堪能遮挡住躯干。
至于四肢等部位,则是完全没有要用铠甲保护的意思。
“燕贼!”
葛石将军面色微变,隐隐感觉不妙。
他拽着缰绳,使其越发紧绷起来,拉得马匹时不时不舒服地扭动脖子。
看着燕军围困上来的态势,他猛地拉拽缰绳,调转方向,要往后撤,往树林里钻。
而燕军的女将,看到这种状况,大手一挥。
顿时,有大量的弓箭从刀盾士兵的身后探出。
“嗖。”“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金属箭矢,宛如疾风骤雨一般,眨眼间覆盖齐军骑兵周围的空间。
上千斤拉力的大弓,金属的箭矢。
两者相互组合,让箭矢的威能完全不弱于狙击枪打出的子弹。
一旦被这样的箭矢射中,轻则身上多一个大洞,重则直接四分五裂。
葛石将军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头查看敌人的行动。
当他借着月亮的微弱光芒,看清楚那些弓箭手的时候,心里顿时被惊吓到。
“弃马!快入树林!”
一声厉喝下,他从马背上拔身而起,一跃往道路一侧的树林里扑去。
这一扑,令他刚好躲开第一波箭雨的覆盖。
而在他周围的其他燕军骑兵,运气就不怎么好了。
有的人被一箭射中,直接连人带马钉死在地面上。
还有人被射中了头颅,脑袋直接被射击地爆炸开来。
一波箭雨之后,只有寥寥个几人躲过攻击,没有受到伤害。
还没葛石将军等喘口气,两把黑色的大砍刀从黑暗中呼啸而至,恍若雷霆。
刀锋未至,但那股带着强烈意味的罡气,却先一步涌动而来。
那是两名燕军的宗师战将。
葛石将军身上有伤,面对两位宗师的夹击,当机立断爆发秘术。
“哐!”
一声金属感十足的撞击声响起。
那是葛石将军以蛮荒大力,找准时机,猛击两把劈砍过来的大刀的刀身。
一掌一个,拍开两刀。
当然,他也不好过。
那可是两名宗师联手一击。
那可是几十上百斤的大砍刀的全力劈砍。
其中蕴含的巨大冲击力,直接把葛石将军打得倒飞出数丈远。
他在地面上连连倒退了几十步,才稳住身形。
但是,那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
又有血水从伤口中溢出,染红了附近的衣物。
另一边,两位宗师战将虽然也像葛石将军那样,在碰撞中倒飞而出。
但是,他们没有伤痛的困扰,反而更快地发动了下一轮的进攻。
夜晚的黑暗中,紧接着又是两把大砍刀呼啸而至。
是那两位宗师战将,一声不吭,默然出刀。
葛石将军才刚刚平息伤痛,马上便又不得不继续硬抗。
他先找准了两人中看起来更瘦弱的一那一位,双拳连环打出,将那名宗师战将打得面色一白,迅速后退。
但他人还未喘口气,紧接着第二人的那就大刀砍了过来。
两刀连斩,宛如潮水般的刀毫无停息,配合得严丝合缝,让葛石将军应接不暇。
斩得他连一丝反击的机会也没,只能被动抵挡。
在这番纠缠的过程期间,其余的几个箭雨中的齐军漏网之鱼,此时已经被纷纷绞杀殆尽。
再无一个活口。
此时,清理完其他敌人的燕军的士卒,开始靠近宗师级的战场。
他们分成两部,一左一右将战场包夹。
葛石将军看到这一幕,心神一颤。
“他们要用战阵!”
战阵,就是低境界武者,专门对付高境界武者的主要手段。
战阵中,有的是专门用来提高低境界一方的威慑能力。
在严酷的训练下,一个战阵,就宛如一个战力更持久,进攻更强大,但在敏捷方面较差的,同级高手。
这使他们在高境界武者面前,建立起相互威慑的态势,力求自保,
还有的战阵,是专门用来绞杀高境界武者的。
这一种战阵需求的人数相对更多一些。
想到这一点之后,葛石将军立刻想要脱身远遁。
只是被两名燕军战将一直死死纠缠住,加上自身伤痛,行动不便,所以一时之间,难以脱身。
“死开!”
葛石将军有一次逃离失败,被燕军的两位战将联手缠住。
他每次想要脱离,都会被这两把大砍刀给硬生生缠上。
不远处,那位手持大棒的女将,偷偷混杂在战阵中。
她手中握着大棒,悄悄瞄准了正在左冲右突的葛石将军。
同级高手重压下,他根本没有精力发现和防备隐藏的女将。
不多时,那女将似乎是找到了机会,她眼中厉光一闪,一丈长的大棒,如长蛇出洞,呼啸而出。
“噗!”
黑暗中,正在与两位宗师战将激斗的葛石,猝不及防下,被大棒正中胸膛,一棒捅飞出去。
在半空中飞出数丈,才“嘭”的一下,重重地砸在一棵树的树干上,而后摔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他的胸口被捅得凹陷进去,口鼻中溢出大量血水,像是坏掉的水龙头。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朝一个方向伸出手,想要说什么。
但是,血水呛满了整个胸腹,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是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抓握住什么,但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在他的不远处,来自东威大营的几十名精锐骑兵的尸体,此时散落一地。
女将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随口吩咐道:
“收拾一下,准备迎接下一个。”
然后,就调转身形,冲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成百上千的燕军士卒从树林中冒出来,快速打扫着战场。
很快,大道上就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这一夜,沧盐郡城外,有数百逃离的溃军被提前埋伏的燕军拦截。
还有一些疑似大宗师所在的队伍,是被燕军专门追击猎杀。
面对这些士气崩溃,难以组建战阵的逃兵队伍。
燕军这一方,只需几位宗师,带上几个战阵,便可以封锁一个方向。
东威大营的其他几只逃散了的队伍,都很不幸撞上了燕军的拦截部队。
无一突围,全军覆没。
其余的几个前来支援的大营,倒是有不少人逃出。
但逃走的多是一些普通士卒。
齐军将领被燕军重点照顾。
他们大部分被拦截住,想要逃跑,但都被挡回。
逃脱无望下,又被战阵围困。
有的人甚至没有被燕军宗师亲手送行,而是以练兵的名义,在战阵里硬生生被连斩数百刀,耗尽了罡气和体力后,被乱刀砍死。
在这种折磨和羞辱中,也有齐军将领拼死打崩一个战阵。
只是自身终究逃不掉,被燕将击杀。
也有的,比较窝囊,没能发现燕军的埋伏,在黑夜的箭雨中死去。
相比于那些外来支援的军队,本地的齐军运气比较好,近一半的溃兵都逃出了燕军的包围拦截,成功逃到了齐军掌握的其它城池外。
当然,也可能是更熟悉地形的缘故。
只是,他们也把燕军的追兵引到了其它的城池。
沧河府城外,离府城还有数里的地方。
一直运输物资的民间队伍,正在度过一座横跨小溪水的小桥。
由于离城池已经不远,众人是连夜赶路。
此时,桥面上忽然传来阵阵的震动,仿佛有闷雷在石桥里作响。
“这是……是一大群东西在奔跑!”
队伍中,有人忽然想起什么惊呼道。
“怎么回事?”
“是兽潮吗?”
“快!快散开!躲起来!保持安静!”
队伍中坐镇的一位宗师沉声呼喊了一句,然后转身往震动传来的方向前去。
“我先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
另一位武者从人群里走出来,追了过去。
队伍中剩余的人,有些还待在货物的附近。
还有一些,则是听从那位宗师的嘱咐,往道路两边的树林里藏了进去。
那宗师刚走出没多远,震动的声音就消失了。
那个方向上,反而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他悄悄地摸了过去,正好看到两拨人正厮杀在一起。
等他看了几眼之后,发现,这并不是厮杀。
而是一拨人在屠杀另一拨人!
一群身穿一身深色衣袍的人,正密集地聚在一起,似是在列阵。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数十匹全身漆黑,身披重甲战马,正在调转马头。
而后,这些嘶鸣着的战马,宛如重甲战车,轰然踏地,朝着那群人冲撞而来。
战马背上的骑兵高大魁梧,全身黑色重甲,手持巨大的兵刃。
对准列阵的人群就是狠狠一砸。
人力马力结合,那些深色衣袍的人被撞飞出老远。
在翻滚中,露出了深色衣袍下的白色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