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进了郎家小院没一会,柳何氏带着闺女和女婿也到了。
钱海盈端着茶水到堂屋,笑道:“村长大伯,你们先喝茶等一会,饭菜很快就好。”
“都是自己人,哪里需要那么麻烦。”村长刚坐下,就被柳何氏推了一下。
“景山呢?”
村长一愣,“哎哟,我竟把景山给忘了。”
“你可真是!”柳何氏说罢,起身往外走。
柳木兮追上去,“娘,您别着急,景山在村里不会有事的。”
二人急匆匆的往外走,到了院门前就看到景山垂头丧气的站在门外,一副不敢进门的样子。
柳何氏急了,“景山,你这是怎么?被人欺负了?”
景山没有说话,揪着自己的衣袖一动不动。
“这……”柳木兮看着他一身脏兮兮的,急了,“你这身衣裳可是你祖母新做的。”
“我……我错了。”景山揪着衣袖,把头埋得更低了。
“行了!”柳何氏见不得大外孙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就一身衣裳吗,洗干净就是了!”
柳木兮一愣,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这是柳树村,不是镇上,婆婆不会知道景山把衣裳弄脏的事情。
想通后,她松了口气。
站在二人身后的钱海盈立即打圆场,“景山,和小胖玩的开心吗?”
景山不敢抬头,如木桩似的站在院门外。
钱海盈笑着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景山,盈姨带你去洗手,一会我们就能吃饭了。”
许是感受到钱海盈的安抚与关心,景山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盈姨……”
“没事的。”钱海盈牵起他的手,从柳何氏母女身边走过。
柳木兮要跟上去,被她老娘拽住了胳膊,“你回家帮景山拿套干净的衣裳过来。”
对上老娘的冷脸,柳木兮不敢多言,转身出了小院。
堂屋里,孙铭之沉默不语。
他知道媳妇不是故意要对儿子大声说话,她只是担心儿子会被娘亲责罚。
这一切,都只因他身子骨不够好。
如果他的身子争气一点,早些考上举人,娘也不会逼着景山整日读书。
村长敲了敲烟杆,轻叹一声,“铭之啊,你娘……哎——”
到了嘴边的话,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
孙铭之心中有愧。
成亲前,他答应过岳父岳母会好好照顾木兮……
是他食言了。
厨房里,钱海盈让景山坐在一旁,她打了一盆温水,开始给景山洗脸、擦脖子。
景山坐着不动,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钱海盈忍不住笑了,“景山是害羞了吗?”
“没、没有。”嘴上说着没用,小脸蛋却红扑扑的。
瞧着他可爱的模样,钱海盈忍不住在他洗干净的脸上亲了亲,“哈哈……景山真可爱。”
“盈姨……”景山的小脸瞬间红透,“我、我六岁了,是大人了,你不能、不能……”
钱海盈揉着他的脑袋,笑道:“泥巴好玩吗?”
“嗯。”景山说完,低头认真的洗着自己的小手。
正在烧火的水珠看了姐姐一眼,低声道:“阿姐,我……我也想玩泥巴。”
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她们姐妹永远都有干不完的活儿,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玩耍。
钱海盈看向妹妹,捏捏她的脸,“那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和景山一起去玩泥巴?”
水珠很心动。
可是,想到会被村里人看到,她立即摇头,“还、还是不要了,我都十二岁了,会被人笑话的。”
默默烧菜的郎雲昭说道:“后院有块空地,你们可以去那里玩。”
钱海盈看向他,眉开眼笑。
啊,朗大夫不仅长得看好,还善解人意,真好!
“小珠珠,听见了吗,你姐夫说我们一会可以去后院的空地玩泥巴。”
妹妹缺失的童年乐趣,她想一点点补回来。
“嗯!”水珠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郎雲昭笑了,“谢谢姐夫,谢谢姐姐!”
景山惊讶的看着三个大人,沉默了好一会,“盈姨,我、我也想玩。”
“好,我们一起玩。”钱海盈灿烂的笑容,感染了厨房里的所有人。
郎雲昭静静的看着她,紧抿的唇角渐渐上扬。
厨房门外,柳何氏没有进去打搅他们,拉着刚进院门的柳木兮走了。
“娘…”柳木兮欲言又止。
柳何氏把她拉到院子的一角说悄悄话,“难得景山在村里玩的高兴,你们就多住几日吧。”
“……”柳木兮也想多住一些日子,奈何婆婆只许了一天的假期。
“娘,明早我们就要回镇上,景山还要念书。”
说完,她低着头,不敢与亲娘对视。
柳何氏气得胸口发疼,恨不得一巴掌拍到闺女脑门上。
别气,别气!
这是亲闺女,不能打,打了还得自己心疼!
深吸了几口气后,柳何氏才冷着声道:“我知道了。”
一刻钟后,丰富的午饭终于摆上桌了。
不得不说,郎雲昭的厨艺是真的好。
钱海盈说出来的菜名,只要她能说出具体的烧菜步骤,郎雲昭基本都能做出来。
村长只以为简单的吃个午饭。
只是,当他看到满桌的菜肴时,愣住了,“这…这是过年了吗?”
柳何氏倒是淡定的很,“昨日那一桌席面也没见你大惊小怪。”
“……昨日是婚宴席面。”村长强调。
“有啥区别,不都是在雲昭家里吃的。”柳何氏如此一说,村长无话反驳了。
郎雲昭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后,说道:“村长、大娘,可以开饭了。”
“对对对,吃饭吃饭。”村长虽然是客人,但他是长辈。
郎雲昭示意他先动筷子,随后,其他人才开始大快朵颐。
饭后,钱海盈打了几个饱嗝,才端着碗筷去厨房清洗。
柳何氏忍不住摇头发笑。
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怕雲昭嫌弃啊。
“我和木兮去帮忙,你们爷仨聊啊。”柳何氏说完,拉着闺女去了厨房。
忍了许久的孙铭之问道:“朗大夫,你经常下厨吗?”
郎雲昭喝着钱海盈先前泡的茶,心道:这丫头,厨艺一团糟,泡茶的手艺倒是不错。
他看向孙铭之,眼神平静又疏离,“孙秀才是觉得男子不应该下厨?”
“非也。”孙铭之摇头一笑,“能下厨烧菜给自己媳妇吃,我想朗大夫应该是很高兴的。”
不像他,在木兮生病的时候,想煮一碗面给她吃,还被娘亲阻止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