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氏很快去而复返。
看到她手里的藤条，钱红枣护着肚子道：“我……我怀了罗家的子孙，你…你不能打我。”
“就你肚子里的赔钱货，我们罗家不稀罕！”罗老太说完，夺过小张氏手里的藤条，毫不犹豫的朝钱红枣的身上打去。
“不要——”钱红枣护着肚子左躲右闪，却依旧被藤条抽了好几下。
她疼得冷汗直冒，头也越来越晕。
旁观的小张氏见此，冷笑道：“钱红枣，你这么有能耐咋的不躲了？”
“她躲得了吗？”罗二柱开始拍马屁，“娘耍藤条的本事那可是全村第一！”
小张氏一看自己男人的表情，立即附和，“娘真厉害！”
“我的……肚子……”钱红枣倒在了地上，整个身子蜷缩着，嘴里不时的传来一声惨叫。
罗老太见此，犹不解气，藤条啪啪的打在她的身上。
罗二柱和小张氏就站在一旁看戏，嘴角还带着笑意。
直到躺在地上的钱红枣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后，小张氏才注意到她的身下流出了一大滩血。
“血…好多血！”小张氏惊叫出声。
打人的罗老太这才停手，冷哼一声，“流个血怎么了？老娘当初生大柱的时候可是大出血，还不是……”
“娘！”罗二柱惊叫一声，打断了罗老头的话，“她、她好像没气了。”
“不、不会吧？！”罗老太也吓了一跳，上前探了探钱红枣的鼻息，“好像…还有点气。”
三人面面相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罗老头和罗大柱正好从后院回来了。
罗老太见了他，立即有了主心骨，“老头子，那个烂货…她好像要死了。”
“别慌！”罗老头拍拍她的手背，目光落在罗大柱的身上，“大柱，这件事你说怎么办？”
罗大柱没有说话，走到钱红枣身边，看到她身下一滩血，眉心挑了挑。
他探过她的鼻息后，犹豫了一会，“还有救，我去请大夫。”
“慢着！”罗老头叫住了他，“就她这个情况，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就算请大夫也没用，反而浪费你刚到手的银子。”
罗大柱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银锭子，一时间犹豫不决。
见此，罗老头趁热打铁，“你怀里的二十两银子足够你再买两个媳妇了。当然，如果你不想买媳妇，你娘也可以找媒人给你说亲。”
罗大柱被说动了，盯着钱红枣看了一下，起身回了他的屋子。
罗老头一看银子保住了，顿时松了口气。
“二柱，你和张氏赶紧把人抬去王家村的后山，那里乱坟多，轻易不会有人经过，就算多座新坟也不会有人知道。”
罗二柱却吓得直摇头，“爹，我…我不敢去。”
“你不去，难道是叫我和你娘去吗？”罗老头气得踹了他一脚。
小腿吃痛的罗二柱哭丧着脸道：“爹，你叫大哥陪我们一起去吧，不然…不然我们真不敢去。”
现在天都黑了，王家村的后山又那般冷清恐怖，是个人都不敢去。
屋里的罗大柱推开窗户，冷冷的说道：“人是你们打死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罗老太气得直磨牙，嘴里骂道：“这个不孝子，当初生下他的时候就该直接溺死！”
“好了好了，先别跟他怄气，把钱氏处理了再说。”罗老头说罢，瞪着罗二柱和小张氏，“还不赶紧把人抬走？”
罗二柱瘪着嘴，虽不情愿，却又不敢和他爹对抗。
至于小张氏，她的底气本就来自罗二柱。
王家村。
水氏看到儿子的窗户还亮着昏黄的烛光，上前敲了敲门，“奕安，睡了吗？”
正在看书的王奕安轻声道：“没，娘进来吧。”
推门走进来的水氏坐在儿子的对面，叹了口气，“奕安啊，娘知道你心里苦，都怪娘拖累了你……”
“娘，你怎么又胡思乱想。”王奕安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大夫说了，叫你切莫想太多，好好吃药，身子才能慢慢恢复。”
“奕安，娘的身体娘自己清楚。”水氏眼中带着自责和歉疚。
“若不是给娘治病花光了家里的存银，那姑娘现在就是你的妻了，你也不至于……”
“娘……”
“让娘把话说完。”水氏因激动咳嗽了起来。
王奕安立即帮她拍背。
咳了一会，水氏才平静下来。
她喘着气，眼中泛着泪光，“她是个好姑娘。可她已经是别人的妻了，你难道要一辈子不娶吗？”
王奕安抿着唇，低声道：“娘，咱家现在的情况，你觉得谁会愿意嫁给我？”
他虽是秀才，却不是前三甲，自然拿不到朝廷每月的奖赏。
加之老娘经常生病，他每月在私塾的工钱都花了一大半在药铺里了。
若不是族里的亲人时不时的接济，他们母子早就饿死了。
水氏愣了一会，好半响才深深叹了口气，“你早点睡吧。”
瞧见母亲眼中带着自责和失落，王奕安起身扶她回屋休息。
“娘，你别想那么多，表哥这次走商能赚不少银子，姑姑已经答应乡试的时候借我十两银子。”
水氏听后，心里百感交集，“你姑姑一家这些年没少照顾我们母子，你以后真有出息了，可别忘了他们。”
“娘，我都记着呢。”
进屋后，水氏便把儿子打发走。
王奕安叹了口气，想回屋看书，奈何心思不定，便转身出了家门。
此时，已经亥时。
村里静悄悄的，只有蛙鸣和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俩人的说话声。
“二柱，咱们、咱们走这边不会被村里人发现吗？”小张氏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罗二柱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颤声道：“这条路比较近。咱们快去快回。”
王家村后山的乱坟听说晚上经常闹鬼，他可不想绕远路。
二人鬼鬼祟祟的往前走，不时的低声交流。
站在大树下发呆的王奕安疑惑的看向他们，眉眼皱了起来。
因着是晚上，加之有树干的遮挡，罗二柱夫妇并没有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待他们走远后，王奕安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