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门外钱海盈端着刚出锅的炸鸡块退回厨房。
郎雲昭看到她去而复返,“鸡块不是要送给陶先生吗?”
“他和华山长在说话,我不好进去打搅。”钱海盈说完,打量着郎雲昭,“我忽然觉得,认识雲郎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郎雲昭浅浅一笑,“你想问什么?”
“陶先生如此有学问,为何在龙城府却无人知晓?”这是钱海盈的第一个疑问。
郎雲昭一边把速雨杀好的鱼片成薄片,一边说道:“他是被流放到龙城书院的。”
“流放?”钱海盈很惊讶,“一般流放不都是去最冷或者最贫苦的地方吗?”
郎雲昭解释:“陶先生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是先太子的老师,还是孝贤皇太后的弟弟。”
只是,经他解释钱海盈更迷糊了,“是当今陛下容不下他吗?”
郎雲昭片鱼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她,笑道:“并不是,先太子是当今陛下的兄长,此事说来话长。”
“哦,那你长话短说。”故事都说到这里了,哪有不往下说的道理。
郎雲昭把片好的鱼放入盘上,“当年有人向先帝告密,说先太子要造反,先帝对先太子素来疼爱,自然不信,但派去搜查太子府的人却搜到了一件新制的龙袍,以及先太子和北越国大臣来往的密信。”
“先太子就这样被杀了?”钱海盈觉得不大可能。
“并没有,他被关进了宗人府。当晚,大皇子和三皇子夜斗,死伤无数,陛下得知此事,气得吐了血,后来将他们二人也关进了宗人府。”
钱海盈:“先帝很生气吧?”
“是,但先帝更多的应该是心痛和懊悔。”郎雲昭开始制作水煮鱼片的锅底,“因为先太子和大皇子、三皇子都死了,死在宗人府的一场大火里。”
“不会吧?!”钱海盈就算是局外人都感觉这里面充满了迷雾和阴谋,“谁干的?或者说,他们三人死后,谁得利最大?”
郎雲昭不由得认真打量钱海盈,“阿盈对朝政之事似乎很敏感。”
“哎呀,一般啦。”钱海盈含笑看着他,“你不要转移话题,后来到底如何了?”
“先帝当时就只有这三个儿子,还有五个女儿,再无其他子女。”郎雲昭说罢,轻叹一声,“当年发生此事,我也不过刚出生不久。”
“岂不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钱海盈感叹。
“是,二十多年了。”郎雲昭继续说:“先帝一下子失去仅有的三个儿子,足足病了大半年,直到得知皇后也就是孝贤皇太后有孕,他才慢慢振作起来。”
钱海盈挑眉,“皇后怀的是当今陛下吗?”
“是。”说起周黎烨,郎雲昭难免有些心疼他,“陛下一生下来,便多灾多难。”
“因为皇宫里就只有他一个皇子,所以成了靶子,对吗?”钱海盈轻叹一声,“生在皇家能活着长大真不容易。”
郎雲昭轻笑一声,“阿盈果然机敏,可惜不是男子。”
“我若是男子,雲郎这会儿怕是娶不到媳妇了。”钱海盈轻哼一声,揪着他的衣袖道:“你还没告诉我陶先生为何被流放。”
“陶先生当时是皇子们的先生,先帝痛失三个儿子,迁怒他没有教好先太子、大皇子和三皇子,加之在先太子府搜到的密信中,有一封信中有陶先生的笔记。
加之陶先生的庶兄在任上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其子强抢民女,害死无辜百姓数十人,先帝一怒之下将陶先生打入大牢。陶先生当时也一心求死……”
“为什么?”钱海盈想象不出现如今乐呵呵的陶先生曾经会一心求死。
郎雲昭:“陶先生当时还未娶妻,对先太子可谓当成亲儿子一般,他的死,也磨灭了陶先生的意志。
好在孝贤皇太后怀了身孕,与他约定以后继续由他教导腹中的皇儿。只是后来陛下一岁时,陶先生不知何时再次惹怒先帝,将他流放到了龙城书院。
陛下三岁后,便由华山长为她启蒙、授课,直至陛下十二岁那年,华山长也莫名的离开京城,到了南溪镇落脚。”
钱海盈指着锅道:“雲郎,快翻,底料要糊了。”
郎雲昭这才回神,一边翻炒底料,一边道:“阿盈,可以加水了。”
“好的。”钱海盈乐滋滋的舀了一瓢水就要往锅里倒,结果被郎雲昭握住了手腕。
“你确定要自己倒?”郎雲昭实在是有些怕了,只要这丫头掺和一手的菜,那味总会相差甚远。
明明花花草草养的那么好,这做菜的手艺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嘿嘿,你来你来!”钱海盈立即把水瓢递给他。
厨艺方面她是彻底放弃了,哦,不止厨艺,女红她也不放弃了。
果然,上天都是公平的,给你开了一扇门,总要关上一扇窗的。
不一会,厨房里就传出一股浓郁的香辣味道。
钱海盈吸溜着鼻子,“好香啊,雲郎,你的厨艺是不是又进步了?”
“或许吧。”郎雲昭含笑倒鱼片,“半刻钟后就能吃了。”
“谢谢雲郎。”钱海盈忽然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这里,她不仅拥有了关心她的亲人,还拥有一位愿与她携手到老的夫君,真好!
元宵过后,这个年算是过完了。
十六这日,陶先生带着钱旭安和柳东篱先去了镇上,十七便出发去龙城府。
王家村。
钱红枣再次和王奕安说起去龙城府念书的事情。
“奕安,明日平哥儿与东篱便去龙城府了,你、你当真不去吗?”钱红枣为了解除他的后顾之忧,“我在家里照顾娘,你无需担心。”
“红枣。”王奕安握住她的手,“你和阿娘在家我并不放心。”
“族中长辈会照顾我们的。”钱红枣自然也舍不得跟他分开。
王奕安把她揽入怀中,才道:“我们一起去。”
“那阿娘……”
“傻瓜,自然是一起去。”王奕安轻揉她的小手,“初二回娘家的时候,我托子阳小弟帮忙把我先前画的两幅画卖出去。今早他刚送来消息,一共卖了八十两。”
钱红枣惊讶的看着他,“你……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卖自己的画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