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姐姐好意。”苏心幽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语气倏尔透出几丝愉快,“不必了。”
苏年年将她神情中的微妙变化尽收眼底。
上次柳如珍斥巨资找人刺杀她失败,这次再搞刺杀那一套就没意思了。
在寺庙中最严重的是什么呢?
苏年年略微思量,勾起一抹笑容:“秋日寒凉,妹妹晚上可要盖好被子,你身子本就弱,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苏心幽面上称是,转身的瞬间,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为何,看着苏年年笑盈盈的模样,她心中隐隐浮起一抹不安。
不过转瞬,她便安慰自己。
这次的药可是母亲托人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性极强,只需闻上一小口就够了,苏年年绝对逃不掉!
回到屋里,苏年年掏出从周游那要来的瓶瓶罐罐,挑出绿色的瓷瓶倒出几粒。
她朝念桃摊开掌心:“你把这个吃了,今天夜里只要不是我叫你,你就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小姐,这是什么?”
药丸纯黑色,呈黄豆大小,念桃接过来毫不犹豫吞下。
“避毒丸。”苏年年眨眨眼,没多说。
这对母女手段拙劣,除去杀人,便只剩下那档子事了。
念桃本想嘱咐苏年年几句,可是看着自家小姐胜券在握的模样,用力点头。
小姐这段时间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做的每件事都让人出乎意料,再没像以前那样危险过。
入夜,苏心幽把事情安排好,安心上榻。
一会事成,她随便喊一声走水了,便能让满寺庙的人都起来捉奸。
嫡女又如何,到时候她清白尽毁,不过是苏家的羞耻罢了!
看她还怎么得意!
苏年年在屋里气定神闲,不一会儿,果然闻见一股奇异的甜香。
这香气一点都不陌生。
前世她就是被这七玉香所害,关键时刻萧南带人忽然出现,所有人指责她不忠,她以为萧南定然厌弃自己了,没想到他竟相信她是被冤枉的,替她遮好身子,大怒,严惩了那些诋毁她的人。
很多事情,她重生一遭才想通。不过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而做的戏罢了,亏她那么感动。
真蠢。
她嘲讽地扬了扬唇,将门底下插进来的七玉香熄灭,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施主,你睡了吗?”
外面传来一个男声,听着像白日见到的洒扫小和尚。
苏年年握紧手里的药瓶,走到门口轻应了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那人进来闻见屋内的味道,身子一僵,正要说话,轻盈的药粉铺天盖地撒了过来。
苏年年伸出手虚虚一扶,使他倒地的声音小了些。
她拿起剩下的那截七玉香,在上面裹了一层周游特制的迷药,来到苏心幽门口,重新点燃,插入门缝里。
等时机差不多了,她将那被迷晕的和尚悄声无息塞进了苏心幽屋里。
她拖着一个男子本就有些吃力,又不能发出声音,一番忙活下来费了不少力气。
墨色如倾,夜晚的寺庙陷入诡异的沉静,耳边只有凛凛风声。
苏年年出了厢房,走到马圈里牵出一匹马。
邵国公夫人来上香祈福,不想惊动百姓,才赶着夜里来了。
她会些功夫,此次出行又隐秘,随行的人不多。
可不知怎么,还是被萧南知道了。
苏年年驾马下山,快速往出事的林中赶去。
邵国公夫人出事的时间是亥时三刻左右,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刚好。
她隐在事发地旁的暗处,没一会儿,就有一顶墨蓝色的轿子缓缓驶来。
这轿子乍一看普通,细看却无一不是上好的材质打造,就连车轱辘都隐隐包了一层软皮。
苏年年抿唇,看着不远处的动静。
邵国公武功高强,身边护卫众多,难以下手,萧南居然想到对国公夫人下手,且此次机会正好。苏年年不知道说他聪明,还是感叹连天都助他。
邵国公夫人此行带了四个护卫和一个婢女,萧南派人伪装成山匪的模样将人刺杀,等人死了,把事情往蛮横的山匪身上一推,没人怀疑他半分。
正想着,对面已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邵国公夫人身边的四个护卫已倒下两个,剩下的两个明显武功高强,把马车紧紧护在中间。
可萧南此番精心准备,派来的人也不简单。
他们人多势众,手里的弯刀极其锋利,几下居然把马车顶劈得破破烂烂,连仅剩的两个护卫也中了几刀,渐渐没了精神。
邵国公夫人手里拿着短匕首,索性从马车中钻了出来,看着像要跟他们决一死战。
苏年年目光一凛,翻身上马朝那边奔了过去。
她不仅要救邵国公夫人,还要整个国公府都记得她的恩情。
穷途末路的时刻出现,时机正好!
“夫人,上马!”
黑衣人闻声看去,可就是这须臾间,苏年年已将怀里的粉末朝他们猛地扬了出去,随后朝邵国公夫人伸出手。
“闭气!”
这粉末没有味道,闻不出是何种类,黑衣人们生怕有诈,忙屏住气息,眼睛却骤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们听着远去的马蹄声,想要追却无论如何睁不开眼睛。
前方,苏年年抢过邵国公夫人手里的匕首,夹紧马腹,狠狠在马屁股上刺了一下,马嘶鸣一声,奋力地向山上跑去。
待重新回到远山寺,二人皆是满头大汗。
动静有些大,惹得寺里的人全被惊起,出来查看情况。
邵国公夫人惊魂未定,看着苏年年问:“你是哪家的小姐?”
“我叫苏年年,是苏府嫡女。”苏年年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我是来远山寺为百姓祈福的,方才躺在榻上觉得心中难安,感觉外面似乎有狗叫声,觉得放心不下,这才出来查看,没想到竟遇见山匪行凶。”
闻言邵国公夫人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今日之事太过巧合,她本还有些怀疑,听苏年年报出身份才打消疑虑。
这个苏年年近来在京中名声大盛,治好了难缠的疯狗病,连皇帝都对她多有嘉奖。
再说她父亲苏临海,向来正直不结党派,与邵国公府无冤无仇,不会做这种暗杀之事。
“天色不早,小僧先带二位施主去厢房歇息吧。”
邵国公夫人颔首,跟苏年年说了自己的身份,苏年年一脸惊讶,攀谈了起来。
二人跟着小沙弥来到厢房,路过一个屋子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惊叫。
“啊——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