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几个下人表情各异。
虽说相处和睦,麒麟对王爷一直没有对苏小姐那般亲近,王爷心里不爽,还特意把麒麟送走训练。
王爷这般冷情的,去看望一条狗……
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几人心中明了,但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语。
苏年年已然成了百姓口中的大才女,苏府附近比往常热闹许多。
她本人却没事人似的,甚至有些苦闷,跳到院中的树上坐着,谋划着如何把柳如珍的龌龊行径公之于众。
可却屡屡走神,目光时不时扫过腕上的血月镯,又不自觉摸发间的簪子。
一时间心烦意乱。
玉遥进院找了一大圈,才看见树上的她。
“小姐,我回来了。”
苏年年瞬间回神:“王爷什么反应?”
王爷脸色难看……这是可以说的吗?
玉遥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王爷来苏府了,现在在正厅,老爷和二公子招待着。”
往常他哪次来苏府不是先来月年院?
苏年年皱眉,沉思片刻,想起每回萧晏辞跟爹爹在正厅一聊就要聊上个把时辰,心中疑窦顿起,跳下树径直往正院走去。
正厅的门紧闭着,显然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她顺手拉住一个丫鬟,夺了她手里的茶水托盘就往门前走。
靠近雕花木门的时候,里面低低的谈论声骤然停止。
苏年年更加气闷,端着托盘,几乎是踹开门迈了进去。
见是她,里面三人对视一眼,抿唇不语。
苏年年清楚地察觉气氛变化,她吸了口气,将茶水放至几人面前,倏尔扬起一个笑容。
不让她听?
那他们也别想说了!
少女独有的馨香钻进鼻间,萧晏辞微微侧头,只见细白的玉手端着茶壶微微倾斜,随后精致茶盏递到他面前。
声音清甜:“王爷慢用。”
她转身,竟直接寻了个空位坐下:“别愣着呀,你们聊你们的。”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萧晏辞垂下眼睫,盯着杯中果红色的茶水,猩红的唇一弯,状似无事继续开口:
“将军准备带多少兵?”
带兵?苏年年一怔。
苏临海思索片刻答道:“南楚兵强马壮,若非如此不会屡次犯我边境,正因如此,陛下才派我出兵镇压。以边境目前的形势,五万已是足够。”
苏年年闻言脸色骤变。
前世率兵对抗南楚的明明是邵国公,怎么今生变成了苏临海!
虽说邵国公当时率领手下精兵屡破战局立了大功还算顺利,可今生既能变成苏临海去边境,难保别处不出变数。
苏家本就在风口浪尖,她既重生一回,不能再让至亲陷进任何有危险的境地!
苏年年顿时神色一敛,支起耳朵想要再听,几人却纷纷起身,竟要离开!?
她急得站起来,拉住苏临海想要细问,他却拍拍她的手说道:
“王爷今日是来看那小黑狗的,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爹爹还有事要忙。”
见状苏年年不好追问,只能吞下满腹问句,心不在焉地跟在萧晏辞后头。
萧晏辞回头睨她一眼:“你可知这次是谁推举你爹爹?”
苏年年眉头紧锁,摇头:“是谁?”
是谁这么缺德?
“萧南。”萧晏辞轻飘飘落下两字。
看着她神色变幻,他没再多说,走了一段路,像模像样寻找起来:“麒麟呢?”
苏年年心里揣着事,念着嘱咐苏临海,心神不宁,不想跟他兜圈子。
她停住脚,微微皱眉:“王爷,你不是来看麒麟的,对不对?”
凭方才玉遥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闻言,萧晏辞脚步也是一顿。
他微微侧身,凤眸眯起,凝视着她的脸,神色中是以往没有的犀利。
他动了动唇,语气不紧不慢:“苏年年,王府里的东西被人动过。”
想起他前几日莫名的眼神,苏年年瞬间明白过来。
她一怔,随即笑开。
“如果没猜错,你这东西放在书房,是吗?”
萧晏辞不语,算是默认。
“所以你那么关心我随手拿回来的书。”语气染了些嘲讽,她唇边笑意更大,“你怀疑我,是吗?”
萧晏辞抿抿唇,只觉她那灿烂的笑容无端刺眼。
“不是。”
苏年年抬眼看他。
话虽这么说,可他神情淡淡,语调也是淡漠,她从中看不出半分信任。
她急着苏临海的事本就心神不宁,此刻发觉被自己信任的人暗自怀疑揣摩那么多日,难言的情绪自心底蔓延开来。
那酸意直冲鼻尖。
说什么话都是多余,她看了他一眼,抬脚要走,手腕却骤然一紧。
“年年。”
他从没拉她这么紧过,紧到有些发痛。
苏年年抽不回手,被迫看向他。
看着他精致好看的眉眼,心中满腔酸涩委屈更甚,像要溢出来一般。
她接受任何人的怀疑,可这个人唯独不能是他。
见她这模样,萧晏辞唇越抿越紧,眼看那眼眶越来越红,手愈发无措。
他呼吸发紧:“我没有怀疑你。”
要不是想维持最后一丝骄傲,苏年年早已扯着嗓子大哭着骂他。
什么没有怀疑?
从她从书房出来那日,他就盯着她手里的书看!
今日又这么问,还说没怀疑?
她拿那几本破书,还不是因为他当着折画的面说那般让人心脏乱蹦的话吗?!
冰凉的指尖触上脸,她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眼角的湿意,顿时又气又恼,手脚并用推他。
萧晏辞反而将她拉入怀中,顺着她的背低声哄道:“我相信你。”
他恐怕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若这事真是她做的,她早就笑着做戏装傻了,怎可能是眼前这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
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
他没心思细想书房里的机密,此刻只觉后悔,愧疚。
“萧晏辞。”
少女闷闷的声音在他胸腔回响。
“我以后再去晏王府一次,就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