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没吵架啊,前几日在宫里回来,不是还……还在马车里亲密了一番么……
苏年年抿抿唇,满腹疑惑地走进萧晏辞屋中。
屋内安神香的气味很淡,更浓的居然是酒气。萧晏辞坐在案前,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闻声抬眼看来。
“见过阁主。”他语气带着揶揄笑意。
她正要来跟他显摆这事,结果他已经知道了?
苏年年微讶,她在长案另一侧坐下,敛起情绪,笑眯眯道:“堂主,这消息能不能帮我封锁?我可以出钱买断。”
她苏年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萧晏辞抬眼看她,似乎是喝了酒的缘故,眼尾染着薄薄的红,他轻嗤,言辞意味莫名:“翅膀硬了,跟本王谈钱?”
话音刚落,他将酒倒满,杯盏递到唇边。
是暗红色的葡萄酒,几滴酒液沾在唇上,泛着惑人的潋滟光泽。
苏年年一瞬失神,扫了他面前的书册一眼,问:“你怎么突然喝酒?有胃疾的人要少喝酒,刺激胃。”
说着,她探向他的手腕。
萧晏辞顺从地把衣袖撩起,露出一小节手臂,白得晃眼。
“不用这么多……”苏年年扯着他的袖口往下拉了拉。
她仔细辨着脉,神情异常认真。萧晏辞一眼不错地望着她,舔了舔唇角。
他忽地问道:“你有多喜欢我?”
“啊?”苏年年手一颤,被烫了一样缩回。
角落里的琉璃香炉上袅袅飘着烟雾,气氛骤然一静,屋内落根针都能听见。
苏年年瞬间把探到的脉象忘得一干二净,即便垂着脑袋,也能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
她一下下抠着自己的掌心。
有多喜欢?
她闲时看过不少讲情爱的话本,里面常讲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更有甚者放弃生命。
跟他一样。
她认真地思考了会儿,对上他漂亮的凤眸,眼睫一颤,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也倒了盏酒,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她才道:“王爷这么问,希望我怎么答?”
她觉得自己很依赖他,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这算是多喜欢?
她说不准,按萧晏辞的性子,说得太多他不信,说得没达到他预期,他又不喜。
她把问题抛了回去,却见萧晏辞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空盏。
“年年,那是我的杯盏。”
“……”
苏年年强装镇定,没松手,反而又倒了一杯,“咳,王爷应当不会介意吧。”
他盯着她的眼神愈发幽深。
介意?
他乐不得苏年年跟他相濡以沫、不分你我。
萧晏辞猩红的唇一勾,轻轻扬起一个弧度,显然,苏年年的行为取悦了他。
他又盯了她一会儿,起身走向床榻。
苏年年忙阻拦:“王爷!我还有事要跟你谈!”
男人慵懒的声音从内室传出,似乎隔着层层床幔——人已经躺下了。
“本王饮了酒,累了,坐不住,你进来说罢。”
她这才看见摆在地上的空酒壶,想起他的胃,一时担忧不已,跟着便走了进去。
“你为何饮酒?”
苏年年没得到回应,想起府中诡异气氛,又问:“我们近来相处不和谐吗?”
床帐中传出他的一声轻笑,“年年,可以更和谐的。”
更和谐?
方才情急,她忘了他的脉象,外头那么多空酒壶,她心中担忧,便无视他话里的弯弯绕绕,走到床前:“手伸出来。”
她以为萧晏辞会耍赖为难,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没想到话音刚落,一只漂亮的手撩开床帐探出。
他床帐原本是绿色,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套大红,不太透光,让人看不见里头的景象。
艳丽的红衬得他手愈发白皙匀称,落在她眼前,修长的指轻慢一勾。
床帐不透光,苏年年肆无忌惮咽了咽口水,摸上他的手腕。
下一瞬,那只看似无力的手向前一探,轻轻旋转,轻易反握住她。
苏年年毫无防备向前倾去,反应过来已被拉到榻上,帐内没有光线,酒气扑面而来,让她有些不安。
萧晏辞在里侧,从背后环着她的腰,手落在她小腹前。
微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他轻笑一声:“现在更和谐些,不是吗?”
“当然不是!”苏年年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什么坏毛病,一言不合把人往床上带?
帐内再无声音,苏年年背靠他的胸膛,隐约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不一会儿,颈侧呼吸变得均匀。
“睡着了?”苏年年轻不可闻地问。
男人一动不动,她轻呼了口气,寻他的手腕,细细辨认一番,确认没有异常才松手。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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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
案前,折画坐在萧延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撒娇。
“殿下,下个月你就要立妃了,若太子妃不好相处,为难妾身怎么办?”
“殿下,太子妃长得那么好看,等她来了,你是不是就忘了妾身了?”
闻言,萧延蹙了蹙眉心,看着案上乱糟糟的折子,一阵心烦。
因为折画,他刚被皇后斥责过,然折画根本不在意,反而变本加厉缠着他,比以前更甚,甚至跟到书房来。
他很受用,可处理事务的速度降了很多。
水兰垂首候在一旁,见状不由道:“折画姑娘,殿下正忙着,不如您先回去,等殿下忙完了再陪您?”
折画白了她一眼,瞧了眼萧延的脸色,还是从他膝上下来,坐在一旁像模像样地研磨。
“你懂什么?我跟殿下一时半刻都分不开,殿下忙,我就在旁边陪着殿下。”说完,往萧延脸上送一个香吻。
一旁太监提醒:“殿下,您这一桌都是机密,身侧不该有人。折画姑娘,请你先离开。”
折画不悦地嘟嘴,随意在案上翻了翻,“这些字跟鬼画符一样,谁看得懂?”
说完,她委屈似的继续研磨,怕被赶走似的,出奇安静。
小太监正要再劝,萧延摆了摆手:“罢了,她不识字。”
没人再出声。
折画一边研磨,一边往萧延手的方向瞄,她看的是折子上的字,和萧延的回复。
不得不说,太子比那个晏王好搞定多了,轻易就把心放在她身上,她这些日跟在太子身边,往四皇子府传了不少消息。
萧南如今宠莲莲,若不是她一家老小都萧南手里,她觉得就这样跟着太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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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辞睡着了,苏年年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许是刚才喝了酒,她觉得有些口渴。
把萧晏辞圈着的手挪开,她轻手轻脚下榻,将床帐掀开一条缝,走了出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他卧房,方才没注意,现在一打量才发现,除了床帐,别的地方也有细微改动。
比如墙角处的那方矮柜,是之前没有的。
矮柜没有上锁,她心中一动,走了过去,殊不知她刚起身,身后的萧晏辞已然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帐外亮堂,微弱的光线过过床帐,足够他看见外面的景象。
他平静地看着少女走向矮柜,手搭在柜门的把手上。
苏年年浑然不知,手搭在上面时,忽然想起萧晏辞因布防图失窃,看着她的古怪眼神,略有犹豫地缩了缩手。
不过片刻,她报复性地拉开柜门。
锁都没有,光明正大摆在这里,想来不是什么机密。
况且她觉得,就算是机密,萧晏辞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矮柜打开,没有她想象中的布防图和信件,而是满满一柜用细绳扎起的画卷。
压在下面的画卷有些已经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苏年年疑窦丛生,从中间轻轻抽出一卷展开,看见上面的人,手猛地一颤。
画上是一个身穿杏色衣裙的少女,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一手叉腰,另一手伸出食指平举在空中,像是在斥责什么人,脸上表情凶巴巴的。
苏年年紧抿着唇,又抽出一卷上方的新画。
少女一袭火红衣裙,身后披着一件纯黑色的披风,站在雪中,鬓边发丝飞扬,眸乌黑明亮。
是她。
全都是她。
从几岁,到十几岁。画工精湛,每一笔都极传神,倾注的情感几乎要溢出来。
她心口发紧,有些喘不上气。
前世抄晏王府,从他屋子里搜出的就是这些画吧?
怪不得他们说她一早就与晏王有染……原来他那么早的时候就在画她。
苏年年垂眸,苦涩地扯了扯唇。
那么早,就喜欢她了吗?
胸腔中情绪翻涌,她努力放轻动作,不打扰帐内睡着的人。
她手再次探进柜中,发现最上面一卷画卷与其他不同——别的画卷上缠着的是细绳,这卷却是一节红色的绸缎,打着精致的蝴蝶结。
她取出来掂了掂,画卷触感特别,跟其余相比,好像更厚实。
她抿抿唇,拉开蝴蝶结一角。
画卷徐徐展开,看见画上情形,苏年年脸猛然涨红,手上一抛,不自觉跌坐地上。
“画得如何?”
男人愉悦的声音响起,苏年年心一颤,僵着脊背没敢回头,闭眼猛吸了一口气。
萧晏辞见状只是低笑一声。
前日一个随从说,若想让姑娘放下戒备,自己首先要真诚些。
于是他准备把自己的所有面都展现给她看。
可眼前情形……啧,也不知会不会把这小兔子吓走。
他随意拢着身上长衫,俯身捡起画卷,爱惜地掸了掸,盯着画上的人,染红的眼尾扬起。
画是在竹楼的长案上,少女衣衫尽褪,仅一条锦带把手在头顶固定,通身瓷白的肌肤泛着一层薄薄的粉,微眯的眼眸含泪,紧咬着唇,模样隐忍。
跟其余画一样……栩栩如生,让人身临其境。
见他欣赏似的瞧着,苏年年咬牙扑上去抢。
“你不要脸!”
萧晏辞轻巧地侧身一躲,言辞轻缓,似笑非笑:“年年,你求我的时候,脑中可有这四个字?”
苏年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她追着萧晏辞,却每每被他躲过,她又羞又急,心中把他骂了千百遍。
“我何时求你?”药物作用下的回忆,她打算抵死不认。
“你的意思是说,我答应过的话,也可以不作数?”萧晏辞只是低笑一声,轻飘飘点评:“功夫有长进。”
然后又一个侧身躲过。
像逗猫一样。
苏年年气得站在原地:“萧晏辞!”
萧晏辞眉梢一挑,倒是停下来,不在意似的把手里画卷递上:“你若喜欢便赠给你罢,回头本王再画便是。”
再画?画一幅她毁一幅便是!
她冷哼了声,捏着画用尽全力去撕,发现竟撕不动!
萧晏辞“啊”了一声,“忘了告诉你,画纸是特质的,不但撕不毁,水也泡不坏。”
苏年年去找茶壶的动作一顿,将画捂得紧紧的,回头瞪他。
“趁人之危!”她恨声道。
“年年,”萧晏辞走近,手攀上来抚捻她的脸,眼角染着病态的猩红,漆黑的眸阴郁迷离,“这就是我啊。”
苏年年一僵,感受他微凉的指腹在脸上游移,然后抬起她的下巴。
“是你先招惹了我。”
“明明是你先对我……唔……”图谋不轨的。
那画卷中她最小的时候不过五六岁,他怎么可能动心思!
然而争辩的话说不出口,唇已被他堵住,令人羞耻的画卷搁置一边,苏年年瞄了一眼,倏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她力气不小,血的甜腥在二人唇齿间弥漫,萧晏辞愣是没松开半分,哼了一声,惩罚似的加深这个吻。
不知何时,苏年年被压在了墙上,膝盖被他狠狠压着,她根本无力挣扎,也说不出话。
他身上虚拢着的外袍渐渐松散,漂亮的胸膛大面积露出,她刚睁开的眼飞快闭上。
这次揪不到他的前襟了。
苏年年浑身发软,没有支撑点,抬手捏住身旁垂下的珠帘。
萧晏辞舌尖卷着她,那架势恨不得将她生吞,她心中一阵阵发紧,终于忍不住撒娇似的哼唧出声,手上不自觉用力。
珠帘断裂,圆润的琉璃珠倾斜而下,坠落在地面发出脆响,继而滚了满地。
苏年年手跟着垂下,愈发无力,只好勾住他的脖子,攀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