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后座，车窗大敞，一只男人骨节极其凌冽的手搭在窗棱上。
程莹眼清目明，看得真真切切，那只手断了半截尾指，掌心摩挲着一只翡翠玉佛头。
她记得，是梅林遇见的那个中年男人，周身气质混沌，儒雅与狡诈并存。
“太太？”何东走出几米远，回身见她没跟上，又折返，“怎么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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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捋了下在雨雪中飘飞的发丝，摇头，“约的三点半，我们快…”
话音里的“走”字还没蹦出口。
巷子口处，耸立的高墙之上，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吱呀一声尖锐地晃动。
然后轰然坠落。
砸向路边停靠的两辆警车，以及运送唯一一位爆炸里存活伤员的救护车。
事发突然，却精准无误。
原本混乱的场面此刻更是惊悚至极，巨大的声响，吓得程莹五胀六腑都震颤了一下。
柯炳坤稳坐车内，表情浮出一丝极其残忍的凶相，顷刻又无影无踪。
一位身穿辅警衣装的男子往车边靠近，不过一句话，坐在副驾驶的秘书偏头汇报，“五爷，都清理干净了，一个不留。”
柯炳坤攥紧手心的玉佛头，“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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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点头，示意司机开车。
“等等。”柯五爷陡然制止，他目光投向窗外，站在凌冽风雪中的程莹，正拿着手机打开拍摄功能对准他的方向。
只片刻，她许是觉得太冷，立刻把手机揣回兜里，狠狠搓了搓手。
何东小小催促了下，程莹应了一声，裹紧了身上的皮草，转身加快脚步往前走。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卷起她肩侧垂落的如瀑长发，在虚空之中凌乱飞舞。
柯炳坤沉寂片刻，情不自禁伸出手，隔着十几米的风雪，试图握住她蜷飞的发梢，又在半空中戛然而止，指头缓缓收拢。
“五爷，还走吗？”秘书出声。
柯五爷敛去神情里不被任何人捕捉到的淡淡怅惘，沉声，“开车。”
白色宝马不声不响离开现场。
程莹拦下空车，抵达葡萄园时，已经迟到近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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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她来验收治理成果的人员都上全散完了，就剩个组长还在等。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途径的那条路不巧发生事故，堵车堵了好久。”
组长并没露出任何不快的神色，“刚才新闻都报道出来了，说是意外出了三条人命。”
他带着程莹往院子里面走，被废弃机油污染过的泥土几乎全部翻新过。
现在这个季节，葡萄架上只有光秃秃颓败的葡萄藤。
程莹放眼望去，恢复得比预想中的要好很多，等开春就能播种再种植葡萄。
之前开过的草棚也被重新修葺了一番，外头实在太冷，草棚里每天都有人驻守，室内还开着暖炉。
程莹凑近，伸手烘了烘。
花几百万的整治费用，进度到一半，能有这个成果也算过得去。
组长招呼何东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草筐葡萄，表面还结着一层晶莹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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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姐尝尝？”
“太冻手。”程莹摇头，她问，“林老板来过这里查看吗？”
组长点头说林老板常来，时不时就开车进来转悠。
毕竟是他的心血，时刻惦记也是人之常情，林楠已经把之后酒庄的单子签给了程氏。
他急需一大笔资金迅速回血，去填亏损的酒货，还有赔付华金的违约金。
程莹乘人之危在前，林楠从此主动跟她避开了交集，她察觉得出。
门外传来汽车发动引擎骤然熄灭的声音，随后草棚的木门就被从外先打开。
关廷彦大衣敞怀，眉眼沉郁坚毅，有种强势入骨的味道。
他弓身走进来，摘下鹿皮手套，“程莹，刚才路上遇见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