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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在虚空中比比划划，“你戴过的，黑玉，上面还刻了只骷髅。”
他有时候又不得不肯定她的洞察力，或者是他在她面前不由自主卸下了防备。
关廷彦眯眼，竟一点不记得自己向她展露过那块黑玉。
她笃定自己不会看走眼，继续问，“那种成色的黑玉，恐怕不好找吧？我去富美佳找过，本来是想做两块给宝宝的，没找到好的。”
有些东西宁缺毋滥。
关廷彦手撑着太阳穴，沉默听着，下颌线绷得很紧，他生平第一次浮出无边无际的焦虑不断在血液里翻滚。
程莹说过，一件事只要他想查，就能查到。
可她又何尝不是，他想掩藏的事她冥冥之中也能一一知晓，黑玉瞒不过程莹，关家背后的血债更瞒不过她。
她被落地灯烘着，他能看到她的表情，可关廷彦背光，她不太能分辨他的情绪，甚至隐隐察觉他的意兴阑珊。
也许真的是一块无关紧要的好东西，程莹适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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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玉是吗，喜欢就给你找。”他没否认，也没默认，语气轻飘飘的让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程莹没撑多久，枕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昏昏欲睡。
转天，程莹直接睡到下午，午饭都凉透，她呼铃让酒店服务生重新送。
坐在电脑前，看话剧院的排片，挂江祯祯的名字的剧目场次，全爆满，最近有空位的，要到一周之后。
这样火爆，说明台柱子的威风，没垮。
程莹定了七天之后，江祯祯在江城剧院的场次，甚至连她上次递的名片都没用。
她只是好奇打发时间，没成想，不到四天，就跟江祯祯在半岛酒店相遇。
彼时，程莹坐在大圆桌前喝中药，固元养气的，服务生守着必须喝完，她刚愁眉苦脸咽下一大口。
就听到大厅传来玻璃碎裂地一声巨响，有人在惊慌失措的尖声叫嚷，“砸到人啦！快来人啊！”
几乎所有服务生都赶过去，程莹也起身去看，关廷彦给她安排了两个保镖，拦着她没让她凑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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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到处都是破碎四溅的玻璃，起因是酒店聘请了专业人员在置换吊顶上一盏直径十米的水晶吊灯，那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亮晶晶的，很奢华。
但却因技术人员不小心松开了缆绳，直接从高处坠落，好巧不巧，分飞的玻璃碎片砸中了路过的江祯祯。
直接在她额头延伸进乌发里划开一个六七厘米的大口子，江祯祯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楞在原地。
话剧院里的台柱子，外貌身段腔调，都是万里挑一，毁掉其中一样，那可就没得争。
当时她沐浴着一场血雨似的，旁人搭话也不理。
“江小姐。”程莹抢过大堂经理想摁却没有摁上去的纱布，她扒拉开江祯祯的手，一把按上去止血，“叫救护车呀！”
大堂经理点头如捣蒜，“叫了叫了。”
程莹扬声，迫使她回神，“你站起来，跟我去外面等！”
江祯祯回过神来第一句，抓住程莹的手腕，恶狠狠地咬牙，“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害我的！”
就好似她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伴随的疼痛，都被愤怒挤占出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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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拽了她一把，语气着急，“我让保镖去取监控，你要是不赶紧去医院，职业生涯就要毁了！”
江祯祯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一面跟她走，一面像是交付什么大事一般，“程小姐，你要是能帮我找到证据，以后当牛作马我报答你！”
自从姚琛住院之后，江祯祯背地里就被各种打压，先是在剧院失去了开场和压轴的机会。
之后海报站位被抢，从滨城省剧院又降级调到江城剧院，她这段时间被上的眼药，穿的小鞋，吃的白眼。
那可比两年前还是个无名小卒的时候多太多，她也曾披星戴月潜进医院想去看往姚琛。
当然真心的关切不多，姚琛这种地位的男人根本也不缺关心，她为了自己，去窗前侍奉一杯水，再落两滴梨花泪。
凭借她的姿色和段位，姚琛肯定心软，会放她一马，这样一点一点拿掉她的辉煌，简直折磨死她。
“如果就是巧合呢？”程莹明明听到救护车短促的呼啸，四处张望马路上却没有任何影子。
“不可能！大厅那么多人走过，为什么偏偏是我！”
程莹眼神凝重地看了眼她脸上的血污，一点没掩盖她神色里想要深究到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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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江祯祯的手，随后松开，“我帮你试试。”
救护车抵达，医护人员让江祯祯躺到急救椅上，这时的疼痛就像是一幕幕骤亮的白光，只压在眼球上，她都快昏厥。
“家属呢！请这位女士的家属跟我们一起走！”
程莹刚想转身，视线扫过江祯祯跑丢的一只鞋的脚，沾满了玻璃碎片，她一看到背心忍不住发麻，举起手，“我是，我陪同！”
“孕妇是吗，你有没有伤到？如果你方便请联系一下你的丈夫或者亲友。”
程莹坐上急救车，她问能不能让自己的保镖上来，被医护人员载钉截铁拒绝，说这不符合规定。
她没强求，一直盯着急救椅上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江祯祯。
江祯祯头顶的伤一共是缝了十针，踢了半边头发，因为失血过多，还在血库买了血，她的各项体征比较虚弱，躺在过道的一张病床上一直没醒。
程莹跟一位老阿姨共用一张急症室的凳子，照看着她，若不是看她是孕妇，那位老阿姨根本不会分给她半张椅子。
她就算是身上脸上都糊着血，在这混乱嘈杂，每个人都自顾不暇的世界里，也并不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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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号床，去窗口缴费！”护士态度并不算好。
程莹走到缴费窗口排队，队伍很长，她本就养尊处优的，没过十分钟就腿酸得很。
在此之间，她烨不过是恰好在餐厅吃饭而已，身上别说钱，就是个像样的首饰都没带，手机也落在餐桌上。
她跟一个好心路人借了手机，主动拨通了关廷彦的号码。
响铃声漫长到她几乎以为需要再打一个，才听到一声很沉地询问，一点温度没有，“哪位？”
“我在江城中医院，身上没钱，你能来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