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少贤？”
程莹也同样审视着她，咂摸出唐优眼尾那颗红痣的滋味。
默不作声走进卫生间，掬了捧凉水，搓了把脸。
替身情人，在上流权贵风流圈子里，屡见不鲜。
近几年最出名的一件就是因为官场派系争斗被发配西南的连家，连家长子倾慕京城某位大人物的女儿八年。
因为家族门第相差悬殊，连提亲都不敢，于是在私宅养了三个跟她容貌相似的女人，对外宣称是保姆。
后来三位“保姆”对簿公堂，讲述了连家长子在私宅对她们大肆凌辱打骂，罔顾她们人权自由的桩桩恶行。
明显他已经对自己的初恋因爱生恨了，找相似的人无非是发泄憋屈的欲与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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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家家主职位特殊，这事后来被上头抓典型，算是为连家的落败“推波助澜”了一把。
落到程莹头上，她挺无语的。
关琅还没醒，邱欢照看着，她见关廷彦熬夜之后，眼下淡淡青紫，胡茬也冒出头，让他躺沙发上休息。
他说不要紧，然后走到走廊上，抻抻左右肩膀，扶着后颈转脖子，醒神。
正巧碰见魏教授，没主动约见，关廷彦觉得巧，一院儿科和妇科分属两栋大楼，中间隔着几十米花坛，往下望去，设立的献血点还没拆，雾中蓝绿一片。
魏教授专程来找他，被强行留在一院做学术交流，时间拖得太久了，他医科大好几个重要研究耽搁。
给钱也留不住，他们这行，名声比钱重要。
“关董，程小姐这段时间身体有异常吗。”
关廷彦看了眼四周，医护，病人家属来来往往。
他示意找个僻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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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教授带他楼梯拐角处，“您是不是还没跟程小姐说明情况，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再孕，这一胎凶多吉少，从身体健康考虑，不如尽早堕胎。”
关廷彦摸出烟盒的手一顿，目光晦涩，“她现在没大问题，这胎要是留不住，再不能怀是吗。”
“是，后续我深入研究了凉烟原材料，药性生猛，注入体内剂量再小也没办法完全代谢，偏偏就是这一丁点儿的剂量，足以摧成年人的生育系统。”
男人沉默深嘬一口烟，半晌才淡淡嗯了一声，“我安排她再做一次检查，你上心，若是能保住，华南妇科大讲的位置，我帮你引荐。”
魏教授一怔，从一开始略带急躁的情绪，一瞬平和稳重，“关董，您给得实在太多了。”他扶了扶镜腿，语气无奈，“程小姐伤到根里了，我连三层的把握都没有…”
他这话说得很中肯，半点推诿意思也没有，关廷彦听完紧了紧后槽牙，脸孔移进走廊暗处，喜怒不明。
坦白她再不能生育这件事，程莹会什么反应，他设想不下去。
这不是冷冰冰的签署一份文件合同，也不能发号一个由上至下的命令，能令她毫无波澜接受。
她的喜与乐，哭与悲，也跟他勾连纠葛在一起，密不可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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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优蹲在高一层的拐角处，一字不漏听完全程，原本漠不关心，却在听到男人熟悉的低音炮时，屏住呼吸，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她瞳孔微缩，捂住嘴谨防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那晚在江南会所，关廷彦盛怒的模样，给她留下异常深刻的印象。
心里既是发怵，害怕，又觉得能不留情面维护自己妻子的男人，莫名有男人味。
在以前那间经济公司，类似于唐优这般默默无闻的小艺人，多如牛毛。
能被钱宁挖到姚少贤身边，对她来说宛如天上掉下个大馅饼。
这样想，有几分菀菀类卿，她竟觉得是幸运。
姚少贤对她还算不错，交往一个月以来，唐优手里接了几支广告，进了古装大热剧剧组演女三号，名下还多了一台车。
这样的好，对比之前只能在剧组做场记苦力的唐优来说，就像是沙漠里的一滴水，冰天雪地的太阳。
稀有，难得，迷惑性强，诱人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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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尚没有失去理智，姚少贤在圈子里的风流事迹太多，流言蜚语刮她耳边，总让她禁不住打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
关廷彦跟医生之间的对话，她听得明白，她是三流大学编剧毕业，前因后果唐优已经脑补完了。
唐优准备开溜，包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设置的震动，在这寂静空旷的楼道，依旧引人注意。
那道锐利冷冽视线已经斜斜凿了过来。
唐优着急忙慌去摁断来电，旁边的地板上已经投射下一束高长人影。
“听到了什么？”
低沉浑厚男声，极具压迫性，明明他是平稳镇定的，却让唐优冷汗直冒，“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刚巧路过…”
她颤颤巍巍抬头，关廷彦站在两阶楼梯之下，依旧高大挺拔，若要直视他的眼睛，头要仰得很高。
或者站起来，唐优不敢，她索性低下头去，“真的只是路过。”
他明显失去耐性，有些咄咄逼人，“每层平台上都有监控，你确信自己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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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大墙挤压着，唐优双腿失去了知觉，咽了口口水，“这是公共区域，你…你能来，我为什么不可以？”
“叫什么名字？”
她一怔，顺口而出，“唐优。”意识到不对，立刻抿紧嘴巴。
关廷彦神色凉薄，“唐小姐，我认得你，不论听到什么，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我要是查到消息泄露，只找你一人麻烦，姚少贤也保不了。”
威慑的语气恰到好处，唐宁冷汗涔涔，听到打火机滚轮咔擦擦燃的轻响，像是什么危险开关被打开。
她一动不敢动，男人手里的烟丝烧得滋滋作响，她想起那枚弹入梁少喉咙里的烟头，这个男人的狠戾。
就跟撞了鬼似的，唐优面色煞白，腾地站起身，“我不会乱说，你放过我…”叫嚷着，夺安全门而逃。
关廷彦冷眼旁观她的惊慌失措，嗤笑一声，踩灭了烟蒂。
他心里压着一块重石无法疏解，烦躁扯开靠近喉结出的两枚衬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