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了诧异问,“兴生在程家待得好好的,你怎么想送他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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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纪也不小了,一直在家里混着,我之前给他报过经济学教授的课,也是爱去不去。”程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爸,兴生需要历练,被家里人保护着,成天外出鬼混,像个小孩儿,我送他出去,是为他好。”
程兴生筷子一放,哐当一声,“你别跟我说,去问你弟弟愿不愿意,我就三个儿子,你大哥现在躲到外地,俊杰不着家,也就世英会过来,他要是愿意走,我不留!”
这么多年了,他说话风格还是没有变,听起来在往外推,实际是想往回拉。
以前也许是耳濡目染,觉得这样说话没什么,他向来脾气不好。
现在可说不好,程莹在关廷彦身边,大多时候说一不二的,此刻干脆直接,“我当然会问他愿不愿意,这个决定我只是通知您一声,就算世英不乐意,我也会送他走。”
程兴生缓缓攥紧拳头,“程莹你都嫁出去了,还想让程家不安生?”
“程董这话说得不对。”关廷彦身子往高背椅上一靠,“送程世英走,是救他,程董日理万机,对孩子教育上始终做不到陪伴,世英跟滨城好几个不学无术权贵公子厮混,闯下的祸事不少,程董难道没有耳闻?”
程兴生手背血管崩起,气恼得很,“关董,你这话什么意思,程家家事你也要干预?”
关廷彦卷起半截袖子,露出结实健壮的一截手臂,“谈不上干预,程世英是莹莹亲弟弟,她的事我得管。”
程兴生冷哼一声,“你们在我面前上演什么伉俪情深,程莹我就问你,姚家今天出事,连带程氏也遭殃,有没有你的一份"功劳",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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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愤过了头,骨子里的暴戾驱使,程兴生哐地一拍桌子,额上爆出一条青筋。
程莹咬唇,关廷彦脸上情绪极淡,先她一步解释,“她不知情,我知情。”
原本打算,慢慢吃慢慢聊,程兴生不搞这套,已经摊牌了,程时了只能随机应变,“关董,你关心莹莹,喜欢她,也知道她是程家的女儿,就算要搞垮姚家,不能跟我们先通个气儿?都是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
“一家人?”关廷彦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笑意冷酷,“正因为是一家人,程氏才能撑到现在没垮。”
程莹背脊紧绷,望向他俊逸侧脸,“廷彦,别说这种话…”
她再心狠,最终也只能做到互无瓜葛,搞垮程家这种事,程莹没想过。
哪怕并不完整,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家支离破碎。
“关廷彦你什么意思!”程兴生猛地站起,一撂椅子,“我程兴生做到今天这个成就,难道是仰人鼻息得来的?难道是你华金手下留情得来的!”
程时了劝慰他,“哥,你先坐下,消消气,生意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现在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你别这么大的脾气行不。”她拉过程莹的手,紧握着,“莹莹,姚氏两家公司程氏共计占股25%,一旦资金冻结,意味着程氏也会被连坐,亏损额达四个亿,半年之前,程氏濒临破产,姑姑引外资四个亿解决燃眉之急,现在禁不起任何形式的资金断裂了。”
程莹挣了挣手,她握得紧,没给她逃脱的机会,“姑姑,你想我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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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你明白的。”程时了看向旁边愣愣的林沐余,“小余,给你表姐和表姐夫倒杯酒。”
程莹摇头,“这不关小木鱼的事。”
“去倒!”程时了声音拔高几度,林沐余吓了一跳,慌忙抓住桌上的红酒瓶,她不明白舅舅为什么突然暴怒,这程时了脸上更是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低眉顺眼。
“表姐夫,我来…来给你倒酒。”
关廷彦掌心盖在杯口,“这与你无关,上楼。”
林沐余注视他,淡漠,温泊,沉稳至极的侧脸,她火速放下酒瓶,捂住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心脏,往楼上跑。
“既然程氏是要解决麻烦,那也好办。”关廷彦拿起酒瓶,倒了半杯酒,放在鼻下嗅闻,“华金并购程氏。”
“廷彦…”
程时了脸色一寸寸灰败下去。
话还没出口,程兴生一把挥扯桌布,各色菜肴砸个稀碎,他站在一滩狼藉中间,用手指隔空点着关廷彦,“你好大的野心!揭发姚家,吞并程氏,从此滨城,华金一家独大,这盘局你布了多久,就算霸占我程家独女,也满足不了你的狼子野心!程莹,这就是我养你二十多年,你对我的回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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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汹涌,没话可说,抓起包就往外跑。
程时了几步拦住她,“莹莹,你真是这么想的,让关廷彦并购程氏,程家三代经商到现在位置,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爸吗!”
她心乱如麻,还没说出什么,保姆突然一声大叫,“老爷,你怎么了?,小姐,老爷晕倒了!”
程兴生气得捂住胸口,往后退了几步,栽倒在地,呼吸上气接不上下气。
程时了跑去客厅,翻箱倒柜找出速效救心丸,直接塞进他嘴里,“程莹,他是你亲爹,你不该冷血到这种地步!”
不过半分钟,他涨红发紫的脸色才逐渐褪成惨白。
那口气总算是顺过来。
关廷彦摸出手拨了120,他眉头紧皱着,没预料事情发展会到这个地步。
两人站在门外玄关,他伸手去拉她,程莹果断挥开,“为什么你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告诉我。”
“只是试探,没想到会抚了程董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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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还有多少事,你藏起来没有跟我说?”
关廷彦目光落在地上一处水洼上,月光倒映出他的影子,也倒映出程莹的,“其他没有,姚氏爆雷的两家公司证据链充足,公安和税务共同督办,绝无翻案可能。”
她眼里下了一层雾,“你打从一开始,就是不想要程氏活是吗!”
男人五官隐在暗处,辨不清情绪,“你说的,不是我本意。”